洋平跨下的是与他同历无数生死战阵的宝马良驹,流川的坐骑则比较平常,又是二人一马,自然被洋平越追越近了。
仙道却是不惊反喜。要知他为了这次劫粮苦心策划,事先已定下适应不同情况的十余种方案,与手下众人多次演练,不能出半点差错。要把有精兵强将大队人马护送的粮草在极短的时间(为防湘北大军闻迅赶来,所以时间绝不能长)毁掉,绝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他先让上百名战士侨装成普通百姓,以自杀式的攻击消除湘北军的戒心。要知这一点说来容易做来绝不容易。这些人都是陵南军中的勇士,无不精于技击搏斗,为了演好这出戏,却不得不装成平凡人,不能施出高明的招式和武技来,即使刀剑砍在身上,明明能躲能架,却也只能用血肉之躯硬挨,要不然,如何瞒得过洋平如电双目。如果不是国家兴亡的责任压在肩上,如果不是深知自己的牺牲会有代价,他们又岂能做到这一点。
而仙道本人,先故意隐藏实力,看看能不能一击杀死洋平,一旦发现这一点不能办到,立刻擒拿流川,借流川引洋平离开粮队。而其他的所有假象都是为了让洋平以为这不过是陵南民间义士所发起的一场无望的攻击,其他的那些人并不足以威胁粮队的安全,让洋平可以放心追来。只要洋平一离开粮队,他所安排的人手就可以依他们定好的计划攻击,而粮队没有指挥官,群龙无首,突遇惊变,则无法很好得应变,难以保卫粮草不被毁坏了。
仙道知洋平已渐渐接近自己,一场血战势不能免,低头望向被自己牢牢按在马上的流川枫:”你最好乖乖别动,否则我掌上力一发,就能让你五脏尽碎。“
流川被他左掌按定,难以动弹,脸色也因如此惊变而异常苍白,此刻却不惊叫呼救,也不开口求饶,只是眸光冷冷,注定了他。
仙道也同样打量这湘北重臣。这样近的距离凝望他,才惊觉此人容貌无比清秀俊美,令人惊叹。目光更是清如霜亮似星,直能望进人心深处。仙道一生,美人俊男见得多,倒也没有对流川惊为天人,只是尽想平生所见,竟没有一个人,能有流川这么一双撼动人心的眸子。
这样一个看来清瘦无力的文士,却能支持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这样一个文弱的书生,在如此杀戮战场被敌所擒,目中只有惊而没有惧,甚至那一刹那的惊惶都已渐渐淡去,只留下如刀如剑的尖锐冷意。
这样的胆色,便是沙场名将也少有。这都是他面对流川的感受,既不会强烈牵动他的情绪,更绝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只是心头难免又惊又叹。惊的是,他一心想杀的大患竟是如此人物,叹的是,如此人物他也是非杀不可的。两国交战,实在容不得他爱才惜才敬才,在任何情况下都应以国事为重。杀了湘北如此人才,将会对湘北国的财力造成极大的打击,而他现在没有立刻下杀手,也不是因为心软,只是想在交手时,借流川来分洋平的心,如能乘机斩杀湘北这一名将,对湘北军的打击将会更大。
他这里拿定主意,洋平也与他追了个马头衔马尾。枪势蓦起,狂施进击,如怒海中的巨浪,向仙道涌起。他亦恐久战生变,伤了流川性命,这一击,已尽了平生之力。
仙道只觉皮肤被枪上传来的劲气割得生疼,眼中亦见枪影处处,漫天飞至。以他之能力,也不敢有丝毫托大,将全身的真力提至极处,心神牢牢锁定洋平,不敢有半点旁骛,终于在漫天枪影中找出那疾向他咽喉而来的枪尖真身。全力一剑,不偏不倚劈在枪上,两大高手,毫无花巧地交击一招。
洋平全身剧震,就连坐下的白马,也受劲气所累而立地狂嘶,可是仙道却是惨叫一声,宝剑脱手,一口鲜血喷往天际,脸上浮出诡异的艳红来。
洋平吓了一大跳,几乎忘了发第二枪,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以对方的武功,这一枪能有这么好的成果。
仙道终是才智过人之辈,重伤之下,洋平枪势连绵不绝而来,他的性命必将不保,他却只是怨毒地望了洋平一眼,双手发力,流川枫的身体被抛得飞向洋平刺过来的银枪。
洋平变招迅速,充满杀气的一枪只是一颤一带,立时以巧力将半空中的流川带到自己马上来,只见他面若淡金,唇角溢血,奄奄一息,而手中则牢牢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
原来流川枫被仙道牢牢按住难以挣扎,却乘着仙道全心应付洋平之时,不知怎么自袖筒中摸了一柄匕首出来,全力扎到仙道体内去。
以仙道的武功流川哪里扎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