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101)

信发出后,青峦一直等待荷沅的回音,就像是等待一个宣判。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荷沅的性格会火爆至斯,就像他现在回忆起当年安仁里荷沅刀劈小流氓,还觉得那是换了个人似地。他没想到荷沅只看了开篇,没看到他的表态,他的信便进了马桶的漩涡。

这以后青峦都没有收到荷沅的来信,对于荷沅的了解,只能从父母的来信中侧面了解个只字片语。十一月份的时候,父母来信,集资房已经结顶,公历年底可以交付。新房就在县中附近,以后上下班只要步行十分钟就可以了。最后一关只有抽签一事,但愿能抽到采光好的三楼四楼的房子。集资款稍微不足部分,最后是问亲戚借了五千。没想到能用到儿子的钱,老怀大慰。相信明年暑假,新房可以洒扫迎候儿子归来了。

父母老怀大慰,青峦当然也高兴。但是他对新房的心态很矛盾,住到新房,不是更少与荷沅见面机会?而且,他那么多信发出,几乎是两周一封,始终石沉大海,电话过去安仁里则是没人接听,他只有暑假回去面对荷沅的机会了。可是,如果搬了家,他的机会不是又少了很多?

对于盛开,青峦发觉,他越是回避着不见,却越是感到盛开的无孔不入。自从被荷沅来信点破之后,他发现自己忽然敏感起来,面对盛开,他手足无措,离开盛开,他会时时念起她的一颦一笑。可是他没忘记对荷沅的誓言,他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他只有制造机会,时时借口回避,甚至不惜早出晚归。直到十一月初的时候,盛开搬家,她解释说她有点受不了旧楼总是打不热的暖气,与其添衣加被,不如将这些钱用在房租上,趁天冷前换个地方。

青峦也看出,盛开自暑假回来后,不再如以往那样节俭,该用钱的地方不再处处紧抠,也参加一些聚会了,但还是参加得少,或者是因为她疏淡的性格。所以,对于盛开的忽然搬离,青峦在意外后又如此找到一番理由,自己也觉得合理。但此后,青峦进进出出看到盛开的房门,总是若有所失。实验室里也不再常见盛开,他们做的课题越来越不同,盛开已经换了楼层。

青峦的心慢慢寂寞起来,他又是个不喜欢找酒肉朋友呼五喝六的人,寂寞的时候他就写信,写给家里,写给荷沅,虽然,从来收不到荷沅的回信。写信的时候,青峦放着音乐,他现在已经习惯做事时候有背景音乐,仿佛那可以为寂寞的环境增添一丝声响。

荷沅接二连三收到青峦的来信,心说他还有脸皮来信。偶尔回一趟安仁里的时候,看见桌上总是有一封两封青峦的信在,她不是没有好奇,想知道青峦说些什么,但她终究是争了口气,没拆。一封封原封不动地被她扔进雕着五月蔷薇的橱门里的抽屉。

吃完螃蟹没几天,祖海与荷沅约了时间,荷沅便回安仁里给董群力的手机打电话。想到董群力冷峻的马脸,荷沅心头发怵,拨电话时候都有点迟疑,但终是拨了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荷沅心想,都是人,有什么可怕的。接通电话,荷沅照着祖海的意思,开门见山说想和董群力见一个面,谈一些事情。没想到董群力答应得很爽快,荷沅原先做的一些纠缠设定都派不上用场。时间就定在当天晚饭。

祖海开车来接荷沅一起过去饭店。对于今天与董群力的谈话,祖海心中没底。如今联合公司垮台,董群力因为做事太认真,太信守承诺,为了捏合小股东们渐散的凝聚力,他多次牺牲自己作为大股东的利益,可到最后,联合公司还是没有守住,他自己的实力也是元气大伤,暂时有点调不过来头寸。而有些小股东此时更埋怨董群力当初不该为了些许小事对祖海发难,别说后来证明这是一起冤假错案,如果是真的,看在联合公司如此赚钱的份上,给祖海贪一点又有何妨?于是,董群力成了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不是人。董群力此时才深有体会,原来祖海以前的行为没错,这帮人不能讲理。但想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现在自己手头的小公司在联合公司的崩溃中受创严重,又受原联合公司小股东抱团打压,日子过得艰难。祖海此刻从几个投诚过来的小股东嘴里听到了董群力的近况,才萌发请董群力过来帮忙的念头。但他不能确定,董群力肯不肯放弃自己小老板的身份,同时也不知道董群力肯不肯咽下一口气,做他丛祖海的部下。

祖海作为事实中的胜者,当然有必要,也有良好心态采取主动。但是他必须试探,看一年多过去,董群力还是不是原来的董群力,所以必须荷沅帮他打电话。其实,对于荷沅的电话,两人心照不宣,董群力还能看不出荷沅身后的祖海?如今他答应晚餐,又定在当天,可见,起码他有重修旧好的想法。第一波试探成功,这下祖海可以出面了。否则,如果一开始由他自己打电话,被拒绝的话,他会很难回旋。他做事一向志在必得,既然有请出董群力出山帮忙的打算,他是会坚持到底的。被拒的面子问题还放在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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