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123)

可青峦又觉得自己已没有资格要求荷沅回头,所有都是他咎由自取。

荷沅则是坐在里面,什么都没多想。一切已经是过去式,多说无益,还不如向前看。她心里巴望着青峦会受不了她的冷漠离开,可是她慢吞吞一顿饭下来,即使一粒一粒地数着五香花生米吃完一盘,还是没见青峦有走的意思,只得洗了碗出来,远远离了青峦坐着,也是不说。

青峦抬眼仔细地看着荷沅,见她晒得黑黑的,可健康红润,相信她过得挺好。“听说出去玩了?”

“嗯。”荷沅惜字如金。

青峦讪讪的,但还是又没话找话:“去了哪里?好玩吗?”口气就跟以前逮着荷沅溜出去玩的时候一样。

荷沅淡淡地道:“不错,很开心。青峦,如果没事,我不陪你聊天了,我帮我妈干活去。”

在明显的逐客令下,青峦只得告辞。事后,荷沅的妈妈表态,这种事情当断则断,否则拖着反而暧昧。

一周后,荷沅回安仁里,师正应约上门送照片来。因为是早上,两人只有坐到书房北窗的酸枝木椅子上。看着照片,回想旅途中的快乐,两人唧唧喳喳有说不完的话。师正看到他画的画儿已经糊到宫灯上,而宫灯又已经挂到天花板上,看上去还真是象模象样,越发发誓要好好学习雕刻,一定得在荷沅的笔筒镇纸等上面刻画。荷沅倒是想到一件东西,从橱里面取出来给师正看,“你瞧瞧,这架紫檀灯座,怎么配上灯了才好,原来的据说是白如玉薄如纸声如磬的白瓷,可现在哪儿去找这种白瓷,要不给做上一只纸灯罩?你说,做得多大才好。”说着自己拿手比划了一下大小,“这么大直径,这么高,行吗?”

师正干脆从书桌上取了一张纸来比划,一边笑道:“不知道会不会是黄金分割的尺寸最好。直径与高度成黄金分割比例,但是灯座高度与灯罩高度似乎还是一致比较好。你有没有尺子?我干脆画一张立体效果图。”

荷沅欢呼着翻箱倒柜地找尺子,她久不用尺子,翻出来的三角尺还是高中用过的。师正拿起简单的工具和一枝铅笔便下手画效果图,荷沅在一边端茶倒水,非常周到。师正心想,古代书生的梦想,所谓红袖添香也就差不多了。

师正画了一张高度大于直径的柱形,又画一张最大直径大于高度的橄榄球形。尺寸定下,他画成素描一样,又是光又是影,让荷沅在一边看着只觉得两种都好看。最后两张都举起来一看,两人觉得前者比较传统,后者比较个性,如果有机会,那就两样一起定做,随心情轮着换。

中饭时间,荷沅没好意思留师正吃饭,师正也没赖着不走的意思,商定下明天一早趁凉快再过来玩,师正便骑车走了。荷沅站在大门口眼睛笑得弯弯地送师正,师正一步三回头。

转弯不见安仁里了,师正便欢快地吹起了口哨。这条比弄堂宽一点,比寻常马路窄一点的路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走,未来两人各自去新单位报到之后,相信以后有的是机会在这条路上出入。

师正的口哨吹的是他常在萨克斯上吹的《回家》。一段未罢,又是一个转弯,眼看就是大路口。忽然不知哪儿窜出一辆自行车,正正地撞在师正的车上,对面骑车的人摔在地上,师正人高,一脚撑地支住了身子。师正回想一下,明明是那人眼睛不看路,那么大的路他不靠右走,愣是横冲直撞,但见那人已经摔地上,他嘀咕了一句“怎么骑的车”,便跳下来伸手拉住那人的臂膀,一把将他扯了起来,“老兄,没……”后面的话还没说,被他拉起的那人已经握手为拳,一拳揍了过来,正正地打中师正的鼻梁。

师正只觉得喉头一股甜腥,当即也不多想,抡拳打了回去。他长得人高马大,对方很快落了下风。但是很快,胡同口又窜出两个人来,加入对方的一伙,一起暴揍师正。师正独力难支,终于落了下风。艰难中,忽然旁边一辆白色车子开过,有人开窗说了一句:“适可而止。”师正顿觉身上压力消失,连忙抬头看去,见说话人一双轻蔑的眼睛随车滑出大路远去,而师正的头又被按下,连车尾的号牌都没看见。等车子开走,三个对手这才放开了师正,其中一个骂骂咧咧:“长点记性,以后再敢走这条路,老子跟你没完。”

老人事工作者洪青文在儿子师正之前便弄明白了事情的根源,但她有本事不露声色,三言两语安抚了儿子,甚至安抚闻讯打来电话询问的老爷子,查看儿子只是皮肉损伤,安顿儿子午饭午睡后,便一个人持着大阳伞来到“案发”现场。谁都不会拒绝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的小问题,尤其是大热天在悠长的知了声中闲得发慌的小杂货店主们。很快,洪青文便获得了一手资料,回单位展开调查。她一点都不觉得儿子挨打只是与人自行车相撞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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