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20)

那领头的终于反应过来,操起手边的凳子就摔过来,荷沅又是一刀挥出,“啪”一声打掉凳子,这时血气上来了,人也浑了,荷沅冲着领头的主动挥菜刀砍过去。领头的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妞竟会这么狠,从来都是歪的怕不要命的,这下他怕了,赶紧扭头就往外逃。别的三个见老大受伤,想过来帮忙,但眼见荷沅不要命地挥刀子砍来,压根不管凑上来的是拳头还是人头,照砍。这帮人都怕了,挨上一拳最多痛上几天,砍上皮肉什么后果,谁都知道,何况是这种刀子舞得飞快地不要命地乱砍。

青峦被荷沅的狂态惊住,见那帮人逃出门去,荷沅还追着杀出去,忙大喊:“荷沅,回来,回来。”荷沅这时脑子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哪里还听得到什么,大步流星追着那帮人到了大门这才止步,尤自挥着菜刀拍着门板大叫:“他妈的有种回来啊,老子菜刀伺候着你们,回来啊,看谁砍得过谁,他妈的瘪三,以后别让老子看到,见一次砍一次,老子豁出性命陪你们,瘪三。”

青峦捡了侥幸没被摔坏的眼镜戴上,一瘸一拐地跑出来,见荷沅气势汹汹拿刀将门拍得“咣咣”巨响,探头一看,外面早就黑沉沉没一个人影。忙一把抱住荷沅,轻道:“他们已经走了,荷沅,荷沅,荷沅,别喊了,回屋去。”

荷沅一梗脖子,似是不认识地看着青峦,双眼满是血丝,像是中魔。青峦忙伸出一只手轻拍她的脸,道:“他们已经逃跑,我们回屋,没事了,没事了。”

荷沅直着眼喃喃重复了一遍:“没事了,没事了?”

青峦忙说:“没事了,他们都被你吓跑了。”

荷沅喉咙里“呃”地出了声短气,顿觉全身发软,手中的菜刀先“哐”地落到地上,黑夜中声音传得老远。两条腿更是支撑不住自己,浑身稀软瘫在青峦怀里,直把本就站不稳的青峦压得摇晃了几下,两人一起摔在地上。青峦怕那些人折返看见,只得费劲拖荷沅进来,把门死死关上,这才坐到荷沅身边,把她抱进怀里。可荷沅还是死瞪着眼,一言不发,青峦知道她是吓傻了,忙一叠声地安慰她:“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别怕,荷沅,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没事了……”

终于,荷沅的眼珠子轮了一轮,忽然又不知哪来的劲,一下坐得笔直,愣愣地盯着青峦问:“我会不会砍死人?要不要去派出所自首?”

青峦回想了一下,道:“你好像只砍中领头那个的手臂,应该不会有大事。我们这是正当防卫,而且他们是上门寻衅,谅他们也不敢报警。本来去一趟派出所最好,可是外面那么黑,实在不安全,明天吧。我们别破坏现场就是。”

荷沅听了,这才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倚着青峦啜泣。青峦见她终于哭了,这才放下心来,轻拍着她的背,内疚地道:“都是我没保护好你,害你受那么大惊吓。对不起,荷沅。”

荷沅嘟哝道:“他们四个人,你一个人,你又不是武林高手,怎么保护我。都是我这房子惹的事,都是我有钱了烧包坏的事。青峦,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刚刚看他们往死里打你,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只是荷沅,我们不得不睡在这儿了,本来我还想和你一起回学校算了。”青峦心里想,这时候两人身上都没钱,去医院也没用。

荷沅也想到了这一点,内疚地抱住青峦,默默垂泪。忽然想到书里面还夹着十块钱,不知哪来的力气,忙起身道:“我还有十块钱,我去外面叫辆三轮车来,学校医院不要钱。”呆了一下,忙蹲下来扶青峦。

青峦这回挨打伤得比较重,浑身酸痛,本来一直站着也就站着,可蹲下了站起来就难,只得让荷沅扶他起来。“荷沅,你进去收拾一下,我和你一起出去。”

荷沅应了声,进里面收拾好两人的东西,关灯关门,与青峦一起出门。虽是一直管不住地流眼泪,可一点没忘记捡起地上躺着的菜刀,也不放进包里,一直拎在手上。直到与青峦走到大路上,见三轮车远远过来,这才将刀收进包里。

幸好,青峦只是皮肉伤,暂时没有大碍。但是医生恐吓说,内伤要等几天才看得出来。

祖海山东出来,又顺便上了一趟天津,然后转北京乘夜班飞机回来。大包小包到了安仁里,迎接他的是黑灯瞎火。祖海开灯站在凌乱的客厅发了一会儿呆,随即蹑手蹑脚顺楼梯而上,先看了中间他的房间,没人。荷沅那么在意这房子,怎么可能晚上不守在里面?那么青峦呢?祖海脑子“轰轰”响,游魂一般走到荷沅的房门口,贴着门板侧着耳朵听了好一阵,没声音。非常非常想一脚踢进去,可两只脚蠢蠢欲动了半晌,还是伸出手敲了敲门,轻声道:“荷沅,在不在?我回来了,是祖海。”饶是他再轻声,在夜晚空旷的房间里,还是显得突兀,仿佛他和他的声音都不属于这幢底蕴深厚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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