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210)

祖海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像只狐狸一般周旋于老虎狮子们之间,让老虎狮子得他们的骄傲,他得实惠就行。他心态很平,他现在什么都有,还有个他自以为人见人爱的老婆。他很自信一点,虽然他的天下打得艰难,但起码二十年后他儿子出来闯荡时,他这个老爸已经为儿子打好坚实的经济和人脉基础,他自豪。

祖海与朱总说了几句话后,便跟着朋友去了歌厅。这边朱总将电话交给荷沅,微笑问:“小丛换什么车了?你这辆算是美国车里面比较小的,适合女孩子开。”

荷沅挺为祖海这一点骄傲,开心地道:“他没换,还是桑塔纳2000,他说能代步就行,再说上海到处都是可以修桑塔纳的地方,方便。”

朱总听了一笑,心说到底是个实打实干事业的,不像豆豆,两年不到的功夫,已经换了车子。朱总还是比较喜欢实干的人,他自己也是基层一点一滴做出来,知道艰难。他便与老骆说起祖海其人,对于老骆而言,祖海这样的人有听说,但这样的人还没资格见他,所以老骆听着觉得比较好玩。因为说到祖海,荷沅便当仁不让地插嘴,她可不能让别人把祖海说岔了。朱总与老骆都是人精子,过来人,看着荷沅锱铢必较地为丈夫辨清事实,都会意微笑。

直到进了酒吧坐下,当然是老骆居中,朱总与荷沅分别左右。老骆看了会儿台上老年爵士乐手有点夸张的表演,才对荷沅微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收集旧家具的?喜欢它什么?”

这个题目够大,荷沅听了脑子里立马便冒出一大篇足以交给领导批复的长篇大论,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大二时候买了老房子,需要装修一下买家具。当时一看见一套酸枝木桌椅便沉溺了,说实话,那时看的酸枝表面灰尘积累,颜色暗哑枯槁,一眼看去并不出色,但其上的雕花如鱼戏荷叶、流云蝙蝠之类,看了就让人欢喜。那时候不太有经济头脑,喜欢了,手头又有钱,抱头一横心就买了,后来还是我先生做了点手脚才没挨父母骂。当时买的时候纯粹是喜欢,也着实买到几件好的,天天拿粗布清理灰尘都可以是件让人喜欢的工作,经常会在清理中发现,哎呀,原来枝繁叶茂里面还藏着几粒果子之类的意外。仿佛在与几百年前的能工巧匠对话,发现他们渗透在作品中的良苦用心,那是一种乐趣,值得左手把酒,右手执粗布干活。”

朱总闻言不由斜睨了荷沅一眼,没想到一双可以拿着F钳爬反应塔的手做出来的风雅事还可以搬到台面上来说,而且说得还很有点酸文假醋。他自问自己看到荷沅家里的装饰,有点喜欢,但还没喜欢到她说的那种境界。至于他买青田石的原因,主要是为保值,当然,漂亮也是其中比较重要的原因,与祖海反而比较能合拍。他本想插一句话嘲弄自己收藏中的经济意识,不过一看老骆听得频频颔首,他忙住了口,既然老骆终于有了今晚愿意欣赏的话题,他就不必艰难地没话找话调节气氛。

老骆微笑听荷沅讲,越听眼睛中的兴趣越浓厚,认真听完,才道:“左手把酒,右手执粗布,好。看来你是真正的爱好。”老骆终是老成持重,没把有些人是看中升值之类的话说出口,因为身边就坐着一个类似这类人的朱总,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与这种人说话,每每牛头不对马嘴,偏偏他们知道他喜欢这种话题,总找收藏的事来说,害得老骆总是为心爱之物被糟蹋而心疼,可又不得不应付,郁闷至内伤。今天虽然知道朱总叫这个名梁荷沅的小姑娘来有调剂气氛的意思,不过既然是难得的真正同好,他也不会太计较来源如何。

“我从出生便接触老式家具,最先还觉得是一屋子的陈腐,恨不得作四旧来反了。等有一天心情沉淀下来,才发现手脚摩挲出来的原木也能闪现温厚柔光。蕴涵在那些家具里面的是时间,是人文。看一件作品,如你所说,仿佛是在与古人对话,可不仅仅只看手工,你非得潜心研究了那时的历史文化,才能真正品味出雕花间一枝一蔓的含义。我想你左手把酒时候,应该已经将思维驰骋到汉唐风流中去了。”

朱总一听,好嘛,看来他叫荷沅来的决策还是正确的,才三言两语,老骆都回忆起他的童年了,那可是说出来别人不会相信的优遇,他得记住了。朱总以前对那些酸儒们钻在故纸堆里深扒的行径不很看得上眼,可现在眼前两人都与他想像中的酸儒形象不同,都是他所喜欢的人,他心中开始对包里的青田石有了一点真正的探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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