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244)

彭全愣怔怔看着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发生那么大事,傻了很久才找出荷沅的手机号码拨打,但关机。彭全有点机械地隔一段时间打一回,都没心思做别的工作,好不容易近中午时分,手机打通。

荷沅刚从大老板那儿出来,她向大老板汇报修改的主要内容是哪几点,争议很大但最终没改的是哪几点,总公司的主流思维应该是什么,她觉得这些才是汇报的重点。果然,大老板对于冲突点很有兴趣,非常仔细地询问对话细节,一边拿彩色笔在修改稿上圈圈点点。大老板行事很客观,听了荷沅的详细阐述后,觉得其中一个争议很大但没改的项目确实还是总公司专家有道理,他与荷沅一番辩论之后,两人最终决定向总公司发电子邮件确认修改。决定的时候,大老板做了个憨豆先生式的鬼脸,笑道:“我们也得表现一下我们的善意,是不是?”荷沅听了会心而笑,这个善意便是小小妥协的意思,用老话说,乃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大老板真会做人,不止照顾到总公司的君侧谋士,连她这个小小手下也因为深度的参与而皆大欢喜。不过荷沅心中斗争加斗争,还是没敢指出大老板现在的大举屯货之中的风险,因为她自己也没把握,人民币值究竟走向如何,自己都不确定的事,说出来只见轻浮,还不如不说。大老板不会没考虑到这些。

微笑地走出大老板的办公室,没想到彭全送来当头一棒,荷沅整个人傻了。她一路看着祖海走来,看着他胆大包天地做假冒伪劣,看着他黑白兼施地搞联合公司,看着他被人陷害下狱,看着他被压制甚至头破血流,看着他东山再起却总走钢丝,又看着他因师家之事被迫转战上海,原以为终于可以安心一下,没想到眼错不见,祖海又给进去执法机关了。现在荷沅后悔得要死,不知道祖海进去得花几天,早知道刚刚他下飞机时候不应该在电话里与他闹脾气,早知道应该答应与他见一面,这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因为荷沅知道,行贿也是犯罪,她清楚知道的就有前不久刚从保险箱提出送给周行长的一万美金,以前送的加起来一定只多不少,若是论起罪来,祖海不知道会不会被刑事了。

打祖海的手机当然是打不通,彭全也说不清楚祖海进去的究竟是市执法机关的还是区执法机关的,赵定国还在四处打听祖海究竟去了哪里,荷沅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偏偏荷沅去美国存下来那几天的工作还得她自己做,一整天的工作多得昏天黑地,她尽量不将焦躁神色显露出来,只是埋头工作,但自己也知道,出工不出力,效果很差。所以下班时候虽然知道应该加班将工作赶出来,但她没心更没力,与二老板打个招呼回家。二老板见荷沅脸色很差,还以为她长途奔波又兼时差颠倒而疲劳,一口答应她放她回家。

回家车上才接到赵定国电话,终于知道祖海进去的那个衙门朝向哪里。赵定国又说已经托朋友送了两条软中华给一个相关的人,只要没什么大事,祖海受到的待遇一定不会太差。说到待遇,荷沅不由想到几年前祖海被董群力他们弄进去里面坐了几天,出来时候胡子拉碴,整个人走样。但愿这次真的没吃什么苦头。

荷沅找地图寻到那衙门位置,去附近一家“可的”买一盒牛奶一盒好丽友派,坐在衙门对面马路上一边等一边不断打祖海手机,一直不通不通。虽然她知道等在家里一样是等,祖海出来一定是先打她手机,但仿佛等在衙门口才比较安心,比较接近祖海,可以替他分担一些什么。

即使是小暑才过的七月,晚上七点过后,黑暗已经渗透到城市的角角落落,再亮的人造灯光都无法与最惨淡的夕阳媲美,荷沅已经吃完牛奶与派,整个人陷身在树荫的重重包围,也陷身于蚊子的疯狂攻击。

越是心浮气躁,时间越是流淌得缓慢,光阴似乎被勾芡粘住,蹒跚挣扎着才向前走一分钟。荷沅双手抱头坐着,腕上的手表正好对着耳朵,秒针有节奏的走动声仿佛可以让人入定,但荷沅入定不起来,祖海越晚出来,或者一夜未归,都只说明问题越严重。

吃甜食后的嘴酸得厉害,酸得实在受不了了,荷沅起身,想看时间,又不敢看,怕看到时间已经很晚。她迟疑半天,才在“可的”门口看了下表,还好,不到九点,但也快了。她叹一口气,进去买瓶水出来,继续等。

终于,手机响起,荷沅慌乱地从包中翻出来看,却是左颂文的电话,她有点无精打采地道:“左兄,这么晚还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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