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262)

林西韵理解,有些事,不得不面对面谈以示诚心。师正看样子不是个没良心的人,荷沅此去应该是想解开一只死结。

与林西韵告辞后,荷沅便带上吃的上路。在家一个人也睡不着,不如把在床上烙饼的时间拿来办事。回到安仁里已是凌晨,荷沅少睡一觉,留下纸条给婆婆以示一游,一大早开车等到师正家楼下。

这是一个省高官们的聚居地,楼距开阔,花园开阔,视野开阔,想来住的人心境也开阔。房子已经不新,但料想不会有几家愿意搬走,除非搬去别墅,否则哪个小区去找这么好的环境?一大早,已经有人进进出出,大多是老人,出去的时候拎着空瓶子空盒子,回来时候带来豆浆牛奶点心,反而是年轻人赖在床上嗷嗷待哺。平时不觉得,此时抽远了看,只觉好笑。

荷沅看到洪青文也下来,不过是拎着塑料袋出去,想来是去买菜。她低头匆匆而走,与来往人等视而不见,是为免见面寒暄尴尬?既然洪青文不在,荷沅便也不再等,下车直接上楼敲响师家大门。没想到里面一声长长哈欠传来,门应声而开,“妈你又忘记带钥匙。”

荷沅见门大开,却不见师正的人,只得扬声道:“我找师正,我梁荷沅。”

话音才落,师正乱蓬蓬的脑袋出现在门口,一脸诧异地瞪着荷沅,眼睛中有一丝戒备。半夜三更鬼敲门不是好事,清早起早人敲门也未必是好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你?什么事吗?”师正有点力持镇定,他看得出,梁荷沅脸色不好,神情倦怠,肯定又有大事。最近两人之间只要有事,就是大事,都是伤筋动骨的大事。所以师正心中紧张。

荷沅开门见山:“来道歉,《鬼屋》不是你写的,而且你不知情,我错怪你。要打要骂我接招。”

师正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是谁写的?怎么知道我全无参与?”

荷沅拍拍皮包,“证据都在这里。你应该还没吃早饭,我们一起去外面吃一点,边说边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师正却不认为他与《鬼屋》无关,他清楚地相信,这事一定与他爸有关,但是他从他爸嘴里撬不出话来。难道荷沅能神通广大地获得证据?那么她查到他爸与此事有关了?那么,她今天来,是来告诉他,她将如何发落他爸了?那又会是如何的一场血雨腥风?师正心中一凛,忙道:“你楼下等十分钟,我立刻下来。”

荷沅闻言转身下楼,非常利落,什么话都没有。她不是不想潇洒地一笑转身,但是,她此刻没心情也没精力。

师正简直是手忙脚乱地洗漱更衣,刷牙时候,发现手指微微颤抖。他不得不紧张,来着不善,善者不来,他与荷沅的关系早就已经是你死我活。虽然来的是荷沅而不是她丈夫,但那也只是死缓的意思。

穿戴妥当,师正下去。荷沅看到师正依然如以往的玉树临风,一件深蓝T恤,一条米黄帆布裤,当年在学校里曾经是多少女孩的梦中人。只是,现在眉头失去过往的阳光灿烂。

师正钻进车门,有意缓解气氛,也是给自己鼓足斗志,强作欢笑道:“来道歉也不用又是连夜赶来,那么积极干什么?”

荷沅也是有点强颜欢笑:“没,连夜赶来后在安仁里睡了一觉,做道歉这等事的时候踊跃不起来。你用耳机听听这段录音。”荷沅将耳机递给师正,但有所防备,采访机还是放在她自己口袋里。她怕师正万一有个什么念头,将采访机里面的录音清洗了之。

随后,荷沅开车,她懒得去看师正听录音时候的脸色,即使在红绿灯时候她也宁可左顾右盼看新竖起的大楼。很快,车子便停到一家四星级宾馆门前。这里宾馆的停车场与上海类似宾馆的停车场比起来,简直是豪阔。她也不下车,静静坐等师正听完。直到听采访机轻轻“咯”地一声停止转动,她才伸手将耳机拉回,率先开门出去。师正被采访机里面的内容震惊,呆了好久才面无人色地出来。是了,看来那个什么将《鬼屋》拍成电视的传闻是他们搞出来设的圈套,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如今得到如此详尽实情,他们怎肯轻易放过?晨风里,师正感到身上阵阵的寒意。

师正有点魂不守舍地跟着荷沅走进宾馆,不过没忘记进餐厅时候抢着买券。荷沅没与师正抢,她觉得这应该是师正的坚持,他似乎从来都讲究绅士风度。

两人各自分头取食,荷沅没睡够,没胃口,取了一杯牛奶两块葱油饼几块西瓜橙子便回。师正一样的没有胃口,大难当前,龙肉照样味同嚼蜡。坐下,都没想吃东西,却也没想说话,互相仔细朝着对方打量一会儿,还是师正强撑着说了句:“毕业整整三年,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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