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381)

而老头正因为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所以他清楚知道任何怀疑都有可能,任何可能都有现实依据,所以,与大多数人老成精的老狐狸一样,老头多疑。而宋妍在上海是无根之木,浮世漂萍,想了解她,难寻线索,除非花大力气。但老头不想惊动宋妍,他贪恋那抹红颜。所以他打起帮宋妍出气的旗号,开始调查荷沅。他还是深信,从一个人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个人的为人。

梁荷沅确实如宋妍所说,工作,身份,爱好,一点不差,身家甚至比宋妍所说更高。再说作为丛祖海的青梅竹马太太,理应没有嫉妒宋妍的理由。他查不出梁荷沅口中半年前已经不认识宋妍是什么原因,但他一定要知道,偏执地想问出,另一个当事人口中的事实,就像他当年养斗鸡时,必须精确查岀斗鸡的三代血统一样。他对荷沅采取了迂回战术,逼使荷沅开口。对此,他有的是办法,年轻人大多没有耐性。

终于今天,梁荷沅被迫出手了,但中途被那个简单蛮横的胖子打断,老头深以为憾。而眼下,眼见梁荷沅深呼吸几下,但还是没有开口说出是非,只是回头拿眼睛看了他一下,眼光中有不置信,也有惋惜,但终于,他看到梁荷沅回转眼光,又是长长呼岀一口气,将车子发动了开出。她终究是不肯说上一句。而是只有两个字,“ 蛮好”,也不知什么意思。

老头异常失望,如此大好机会,无人干涉情况下他已经调动起梁荷沅心底情绪,但她还是死忍不说。老头不知道以后还能否找到这等机会。他飞快揣度了梁荷沅一声不吭的动机,凭他经验,他获得十几条非常有可能的可能。但有一种可能是无可非议了,那就是小妍绝不单纯。梁荷沅被他的话逼得无法开车,充分说明他言论的荒谬,他只有反其道而思考。对于老头的多疑而言,荷沅如果反驳了什么,他会循荷沅的话找出荷沅的谬误,而荷沅如今一声不出,他只能从宋妍头上找原因。宋妍究竟做了什么,可以让一个闷死也不肯岀恶言的女孩与之绝交。

荷沅极其讨厌身边的老头那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而老头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会以跟他说话为耻,所以才一句不说。荷沅不理老头,老头却将疑问集中到了宋妍头上。

老头内心挣扎半天,终于又说了一句:“听我一个老人的话,多年老友非常难得,放弃老友跟放弃一段历史放弃一段过往一样,很让人心疼。小妍性格刚烈,她有得罪你的地方,有什么损失,我来补偿,但希望你们还是朋友。只有朋友,才会帮小妍应付我留在大陆的四个儿子,她如今也不容易。”

荷沅也知道友情珍贵,也知道宋妍一路坎坷,但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成为宋妍踩上她肩膀,甚至踩上她头的理由。这种友谊,即使有老头实力投资,即使对她对祖海未来事业有极大帮助,依然不要也罢。做人,总得在心中有个坚持,如果一切围绕利益,可以将什么都放在利益面前低头,不如先拿把戒尺打碎了自己脊梁骨,免得弯不下腰,无法将低头哈腰表现到位。而过去的那段历史她并不以为会因宋妍放弃,那段历史让荷沅对宋妍的过往三缄其口,不,她不是为了对得起宋妍,而是想对得起那段曾经也有互帮互助的历史。她淡淡地对老头道:“老先生,我的回答是,请你把我已经跟你说了N遍的话自动回放一遍,都懒得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违背做人大原则的事,不做。”

老头一辈子听多类似的话,有道貌岸然着说的,有逼不得已退而求其次掩盖颜面者说的,有在他面前表现的,当然也有荷沅这样的。老头看得多,知道真伪,所以也无话可说,他心中升起对宋妍的更大怀疑,因为荷沅的人品而将他对宋妍的怀疑推向非常不利的一面。本来,他准备让宋妍成为他人生最后里程的伴侣,希望能扶持着宋妍走到夕阳褪色,现在看来,他有点怀疑,哪天他的脑袋稍微有些糊涂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轻轻悄悄拔掉插在他手臂上赖以维持生命的点滴。

但老头自然是不会将心事露给旁边的小姑娘看,那个小姑娘说得对,家务事自己关上门处理。他还没老糊涂到将家务数求助于人。他即使求助,那也只会是训练有素的律师团队。

他悄悄转了话题,“刚刚你那把小刀,应该是清初的物件,那时候生活还不奢华,器皿之上珠宝玉器用得还不多。如果到了乾隆时期,那把刀鞘,该是镶金嵌宝了。听我的,那把刀,很值得拿来放在案头做裁纸刀。那种隐约的宝光,非常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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