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娘(16)

良久,杨芷净难过地问:“为什么选她?”

她不甘心,即便从没喜欢过师兄,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在师兄心中占着最重要的地位。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会选择那个低贱淫浪的女人,而非自己。她心中不服,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她引诱你?”惟有这个原因,她也希望是这个原因,而非师兄真心喜欢那个女人。

卿洵看着她不开心的小脸,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浮上棕眸。如在以往,他会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说什么他都会听从,十多年来他从未存心惹她不开心过,可是这一次——

伸手轻轻推开剑,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缓步而去,只留杨芷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孤寂冷漠的背影伴着焰娘逐渐远去。

她始终是不懂他的。

第四章

焰娘是自由的,因为那个誓言是由卿洵所发,对她没有丝毫约束力。按她流浪惯了的性格,离开卿府是刻不容缓的事。可是她没走,至于原因,她自己说是因为好奇,好奇本来极度厌恶她的卿洵为何会在众人面前对她态度大改,而且甘愿将一生系在她身上。而这个理由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包括她自己。因为当一个人不愿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心的时候,她的所作所为所想所言,旁人便无需认真了。

答案很快揭晓。就在卿洵发誓后的第二天,卿府开始忙碌起来,处处张红挂彩,一片喜气。当她以为这是在为她和卿洵准备婚事,打算偷溜时,杨芷净要嫁给龙源主的消息传进她耳朵,她心中豁然敞亮,原来如此,可是卿洵为何会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与别人呢?她还是不懂。

第十日,杨芷净出嫁,婚期虽匆促,婚礼却隆重而奢华,各项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由此可见龙源主准备之充分以及卿家之财势。

焰娘见到了龙源主,这个新近崛起于江湖,神秘莫测,令人闻之色变的庞大组织的领导人,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个脸上虽挂着温文优雅的微笑,黑眸中却透露着疏离,与卿洵同样冷绝孤傲的男人。不同的是他的长相、体型以及自信尊贵的风度都完美到让人无可挑剔。难怪卿洵会退让,他是自卑吗?

想到卿洵也会自卑,焰娘就觉得好笑。可是他真的会自卑?那么狂傲的男人。

没兴趣看完热闹,焰娘在卿宅内四处闲逛,顺便寻找一直没露面的卿淘。自发过誓后,他的静竹院就任由她闲逛,可却再没见过他一面。他竟然给她来了这么一招——躲。她焰娘真有这么惹人嫌吗?她又没逼他做什么,真是的。

在湖畔,她看见了他。

他独自坐在那里。一向挺得笔直的脊骨,此时却仿似不堪承受如此大的打击而无力地弯着,倚靠在背后的树干上。披肩中分的长发落在胸前,遮住了他的侧面。他就这么坐着,一动也不动,便似石化了一般,瘦削屈曲的背影在深秋的风中显得无比的孤寂凄凉。

她在林中远远地看着他,许久许久。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涌上心间,焰族女儿永远不会有人这么深情专执地对待。

他之于她,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里的人,两人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而两人的性格更是南辕兆辙,无丝毫相同。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看到了她以前从未想象过的深情。

这个世界太多的始乱终弃,太多虚假的甜言蜜语。什么是爱?

她由渴望到不解,再到迷惑。直到这刻,她才恍然明白,爱上他,不是一件难事。数日来,在梦与非梦之际,她总是不自禁地回忆起那日他亲呢的称谓,难得的微笑以及温柔的动作,还有那宠溺的…吻。其他的,他的恶劣与嫌恶已变得微不足道,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心底清楚,如果他肯真正地看她一眼,将那日的温柔重新为她真心地展现一次,即便叫她立时死去,她也是甘愿的。这便是爱了,一种让人心甘情愿焚烧自己的感情;一种喜怒哀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迷人陷井;一种一边是幸福甜美,一边是无止尽的痛苦与孤单寂寞的情感牢笼。她明白了,却也被掳获了。世世代代以来,无数的焰族女子重复着她这样的经历。她会否踏上她们走过的旧路?

轻轻走上前,她跪在卿洵身侧,展臂将他抱进自己的怀中。

卿洵似无所觉,井没有丝毫反应。

她温柔地为他将长发顺在耳后,露出那张依然木无表情的脸,轻轻地,焰娘将红润的唇瓣印在他高耸的颧骨上,柔声道:“不要难过了。

卿洵一震,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她,所使力道之大,令焰娘跌倒在旁。

“滚!”他浅棕色的眸中泛起怒火及嫌恶。他只想一个人在这里安静地坐会儿,这女人为什么这么不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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