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娘(31)

无视他强硬的气势,傅昕臣为自己将酒杯斟满,然后一饮而尽。仿似这世间再没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了。

对于他的满不在乎,卿洵毫不动气,丑脸一片漠然,无论如何,他只做他该做的,“我会将你和净儿葬在一起。”再一次,他说出令自己痛彻心扉的话。重复说同一件事,本不是他的作风,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靠此来加强杀傅昕臣的决心。只因现在的傅昕臣让他兴不起丝毫的杀意,但是答应净儿的事,他一定要做到。

傅昕臣摇了摇空壶,洒然一笑,叫道:“店家,给我装一壶带走。”等小二接过空壶之后,他目光首次落在卿洵脸上,温和而没有敌意。

“净儿不会感激你的。”他悠悠轻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净儿的善良,包括她的师兄卿洵。

卿洵浅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黯然,是啊,他从来就不懂净儿,小时候,净儿喜欢小野兔,他就费尽心思捉了一只白色小兔给她,结果小兔死了,反而惹得她哭了三天三夜,一个月不理他。又有一次,净儿无意中说她喜欢玫瑰,他就搜遍江南一带,将整个卿宅变成了玫瑰的海洋,却不想净儿竟大发脾气,好像是因花刺扎了她的手。类似的事举不胜举,总之,无论他怎么做,净儿都会不高兴,可是——

“净儿好寂寞。”就如他一样,所以就算净儿责备,他也要让傅昕臣去陪她,尽管这样做会让他心痛如绞。有谁会亲手将情敌送到自己心爱人的面前?他,卿洵,就是这样一个大大的傻瓜。

“我的命,你做不了主。”傅昕臣温和地道,深邃无际的眸子中透露出几许沧桑,几许无奈,却无人能测知他的心意。

“我会尽力。”卿洵垂目,语气坚决无比,他的尽力包括舍弃自己的生命。

傅昕臣傲然一笑,却没有作任何回答,可是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他不想给,没有人要得了他的命。

两人的对峙奇异之极,一个冷静肃然,一个谈笑自若,空气中却浮动着剑拔弩张的气流,加上两人与众不同的奇伟长相,吓得另一桌的客人噤口不语,小二拿着打好的酒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作山民装扮的女子走进店中,缓缓向二人这张桌子走来。

卿洵看见傅昕臣眉宇之间笼上一层无奈,方才的傲气消失无踪,心中尚在疑惑之时,那女子已从后张臂将傅昕臣抱住,一双黑若点漆的眸子则戒备地盯着自己,丝毫没被他的丑陋吓着。

卿洵神色微变,“你背叛净儿!”指责、愤怒、痛心却是淡淡的一句话,打小喜怒不形于色,让他很难被人理解。所以,就算他费尽心思,净儿也不明白他的心意。

“我没有。”傅昕臣闻言神色骤变,冷然道。任何人都不可以侮辱他对净儿的感情。

“她怎么说?”卿洵的声音依旧没有波动,棕眸中却掠过一丝杀意,他不允许有人伤害净儿,对于威胁到净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察觉到他的意图,傅昕臣俊脸一沉,“不相干,她只是救过我。”直到现在,他首次透露出不耐及怒意,显然对卿洵的忍耐已到极限。

卿洵敏锐地注意到那布衣女子在听闻此言时神情一僵,缓缓松开抱住傅昕臣的手,一抹凄然的笑浮上姣颜,美极、艳极、却也苦极。莫名地,他怔然出神,一般的伤,他竟然感觉到她的情、她的痛,她的孤单及害怕,就如当年的他一般。

“傅昕臣心中只有净姑娘。”她娇柔却木然的声音在卿洵耳畔遥遥响起,令他忆起那个明月之夜一个少女对月影述心事的情景。他的梦在那一刻破碎。

落花流水,这世界太多为情所苦的儿女,而眼前的女子尤为不幸,爱的是一个不能爱的人。傅昕臣只能属于净儿,没有人能觊觎。虽然同病相怜,他仍不会心软。

☆☆☆

“哎哟哟,卿郎啊,你这死没良心的,也不等等奴家。”焰娘娇嗲腻人的声音在门外陡然响起,打破了三人的闷局。

卿洵闻声色变,想要避开已是不及,焰娘彩蝶般飞了进来,身形一闪已坐入他怀中。

卿洵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没想到这女人追踪之术越来越高明,无论自己如何隐踪匿迹,她追到自己所花的时间依旧越来越短。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自己真要和她形影不离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狠冷的语调道尽他的痛恨与不耻。忍耐到达极限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将她杀了,然后再自杀。

“侬要怎么做呢?”焰娘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放浪地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奴倒乐意得很呢。”说着,已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丝毫不理会旁边是否有人。她吻得大胆而狂荡,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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