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445)

在铜镜里见的到王嫂又一副想逃的样子,笑了:“奶娘。”

王嫂听我叫她,只得硬着头皮过来,“公主。”

“你又忘了还要替我梳妆了。”拿起桌上的梳子,反手递向她。

她轻叹了一声,默默接了。

满头青丝被放下来,映衬着镜中人年轻貌美的脸。这是一个新妇,却没有新妇该有的娇艳欲滴,最多说的上天生丽质的明媚而已。

因为她是一个寡妇。新婚的丈夫才下葬三天呢。

多么年轻的寡妇,遗孀……什么艳的花,喜庆的衣服,守孝的她都是用不上的……

王嫂一梳一梳地梳理着我满头的青丝,只沉浸在青丝柔顺润滑的质感中,浑然忘了梳妆那回事。

想以前,我是最讨厌别人梳我的头发的。及笄那日,青丝那样的顺滑,顺滑的绾不出花样来,才一插簪子,绾的好好的花样又因着那太过顺滑的发丝披散了下来。梳头姑姑为了将我的头发绾住,只得将手下力道加大,紧紧地将我的头发结笄,紧的我觉得头上像被扎了个紧箍咒,气的我当场就将梳头姑姑赶跑了。

及笄之后理当结笄的,可梳头姑姑留给我的惨痛教训,让我摈退了一拨又一拨替我梳头的人。

自己梳头,用簪子将头发绕几圈,再将簪子斜插在绕着的发丝里,任由尺来长的发尾垂在脑后就成了。

简便又自然,美观又大方。多好。最主要的,是受不了梳头姑姑们一给我梳头,就让我端坐半个时辰。浪费时间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怎么坐得住?

向来是我自己梳头的,即使与子郁婚后,共同生活在魏国公府、将军府的那些日子。横竖我怎么装扮,他都得好看。

与他劳燕分飞后,成婚过的我做着龙御夜的女人,照样只一根簪子随便绾下头发就行了。

与四叔叔几月来,照样如此。

倒也无人非议,毕竟我随身物什俱是连城价值,即便那一根簪子,也无出其右,识货的人,一眼也能瞧出来历,不识货的人,也感觉的出簪子主人的身份,又谁敢来得罪?

如今,最受不了头上被箍的紧紧的我,现在,居然命王嫂替我梳头呢。

还是梳那种婚后女人的髻呢。

这三日,自从与四叔叔拜堂成亲的次日,便绾的这样的,已婚夫人的发饰。

拜堂成亲……

犹记得那日为了恳求煌灼的成全,我扑向前一步,拉住随着他后退的衣袖,慢慢地,慢慢地,屈膝跪了下去。第一次,不是跪的权势,是跪的人。

“煌灼,求你——”

我含泪哽咽地这样说。

这样求着他。

片场窒息,鹅毛大雪下,宛若只有我和他。

这一辈子,我跪过谁,龙天羽和连翘在一旁看着心里最清楚了,出来因孝道跪过父皇和母亲外,就只因权势跪过龙御夜了。劳我下跪的,就只这么三个人。第一次,第一次,是为了求人,这样地跪着。

还是跪的自己最深爱的人。

而反之,煌灼被自己深爱的人这样跪着。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煌灼,煌灼,我知道你无法想象你眼见的这一幕。

我知道,我完全知道。

煌灼,你翻涌若滚的心绪,我都知道。

换作平日,你如何舍得我跪你,还是屈膝跪在这样纷扬的大雪下,跪在冰冻的雪地上?可是,此刻的你硬是心如铁石。这样决绝的你,这样冰漠的你,这样冷血的你……

就像龙御夜称帝那日,我和慕容晴在校场之外,看你策马兵谏严阵肃立。

一身墨黑甲胄军容浩瀚,闪耀寒芒。

煌灼,哪怕你卓尔风雅,也只是针对我。冷血无情那才是你的本性。

跪在你的脚下,隔着风雪,仰望着你。

你充血饮恨的眼,俯视着我,也隔着漫天的风雪。

我十指紧紧地,紧紧地拽紧你的衣袖,唯恐你一拂袖,我没有了依持物,就那样被你拂倒在地上。天上下着雪,地上也是雪,我已经很冷了,不能再脸贴着雪感受附加的那份冷了。

又怕你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扳掉我拉住你衣袖的手,那样无视我地走掉。

就这样两两对视。

身上好多雪花,我觉得我都快变作一座冰雕了,那样的冷。

你依然只保持你居高临下的姿势,仿若你看着的,只是一个物体,一个漠不关心的人。不是你的无衣。若不是你眼中饮恨决绝不减,我真的会以为,你只当跪在你脚下的,是一个陌生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有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吧?

你还是如此默然没有反应。不知道身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面容上也积了微薄的一层雪的你在想什么,漫天的雪花纷繁阻隔混乱了视线,看不清,看不清你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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