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484)

还有天下苍生。

不是说我们高尚的心系天下苍生,要解黎民疾苦。我们各有各的自私,各有各的私心,各有各想要守护的人和物。先有国才有家,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们几个人孤零零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从本质上来说,这也是我们的自私。

想要守护天下人,保护天下人,是因为想要守护我们在乎的人,守护我们爱的人,守护我们自己。

如此一说,子郁出征是大势所趋,是无需沉默的。

可因为那感情,我们一屋子的人都沉默。因为现今幸福的爱情,我们沉默。

一屋子亲眼见证了我们得来不易的幸福,亲眼看着我们一步步走过来的人,道听途说这份历经艰辛的幸福的人,在大势与他们对于我们这份爱情的友情之间,不好替我们说做抉择的话,只好沉默。虽然沉默改变不了什么。

早就说了,抉择是大势所趋的。

我跑了出去。

才从月湖回来,又跑往了月湖。

从来没有现今这般地讨厌我们彼此的身份,周国公主,齐国宗室高姓女子,周国帝王,亲王,齐国公主,甚至齐国公主的丈夫,甚至连契丹的左贤王都是子郁的朋友,齐国皇帝,甚至还有与齐国皇帝不顾世俗偏见伦理道德,只为了彼此真爱为了爱情可以不顾自己是帝王是亲王,那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好好相爱,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龙天羽。

龙天羽与高崇看似感情怪诞不经,龙天羽行为更是颠三倒四,又有谁人知道他们的来之不易,世俗偏见下的来之不易。他和高崇一路走来,何尝不像我和子郁荆棘丛丛?

龙天羽一向那么爱护我,只怕惺惺相惜的怜惜更多一些吧。

我们为什么不都是些身份普通平凡的人,哪怕是一辈子在田间劳作,在灶台炊烟前煽风点火的农夫农妇。

那样,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没有力气担起一片天,什么家国什么江山什么社稷什么责任,我们只管自身饥饱,只经营自己简单的像直线从三根蜡烛一夜洞房就那样走到了地老天荒,齿动发落的婚姻和爱情。从牵手拜堂成亲,一直牵手走到那培黄土。

生同衾死同穴,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月湖旁被拉进他的怀抱,忍不住地悲戚地哭。

七年了,认识七年了,还不包括父皇为我们赐婚,用婚姻那根红线将我们绑在一起的头两年,七年,我们真真正正在一起的时光,到底有多少,只有多少?真的是屈指可数。无不是两三年才见一次,见面待在一起最长的时光,没有一次是超过半年的。

这一次,我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一辈子牵着手再也不分开,我以为这一次的牵手就是人生以后的几十年,又要分开了,又要分开了。

从失去记忆浑浑噩噩地与他在一起,直到现在,甚至不满半年。

没有一次是超过半年的,没有一次……

痛哭出声,从他的怀抱里,从他的衣服间传出来的只有呜咽,子郁他虽然没有哭,却紧紧地抱住我,那样唯恐就要失去我的心里得紧,那样惜分飞痛别离的无以复加的痛,那样仿佛有着这一次我们分离,又会有千山万水横埂在我们中间变作阻碍地沉。

“无衣,再等我半年好不好,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你就在这草原上等我,等我回来。这里很安全,就算夜出兵,千里迢迢到此,都没有能力从这草原上抢走一个人。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回来。你知道的,我不会见异思迁,也不会把你忘了丢在这里不管。拿下大道理我就不说了,那些责任那些使命那些义务,我们都明白都晓得,你没有为难我不许我离开,这也是你希望我去做的,无衣,你不要哭,等我回来就是了,无衣,那些不管风月的恨痛我就都不说了,无衣,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一直晓得你对我的爱意,也知道你晓得我对你的爱意,所以觉得没必要说这些话。以前没对你说过这些话,现在就说给你听。等我回来了,也天天说给你听。无衣,我爱你,你的好和不好我统统都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你哭和看你伤心,别哭了啊。一看你伤心我就难受。你看你曾经背弃过我,失忠于我,我都不生你气,你看我对你多好,你怎么忍心让我难受?”

他的声音早已带了破碎的哽咽了,“不要哭,来和我说说话,我明早就离开了,你和我说说话。”

便吻了下来,我也不反抗,就任他吻着,直到他吻过了,才抓住他的衣袖请求道:“把我也带走好不好,你要去管天下事,把我也带走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去,陪你一起去。就算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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