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和亲燕邦 089 凌暴(4)
我也抬头望着他,闻言自是心中惊诧,端午于我而言再平常不过,哪里将其与两年前我们预定的那一场婚期联系在一起?倒没想他会一直记着这一天,也难怪今日叫我过来陪酒,甚至当着众将的面羞辱我了,我慢慢低了头,便是与他平和的目光对视,也不能久长,只觉那一双寂黑的眸子,蓄了千斤力道,压迫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他霍然一笑,手中酒碗狠狠端来,磕开我的牙关,便要再度灌入,抗拒中酒碗再度打碎,他也不再拾酒碗了,抓起身边一直酒缸,碗粗的女儿红往我唇部倾下,我闭着唇,酒水自是倾不进,他也不逼迫,然那一缸酒,却是从我头上浇下,直到倾尽,他才丢开酒缸,我的衣服湿了,整个人被酒水浇成了落汤鸡。
便是此刻,他酒水浇完后,我才睁开眼看他,才能睁开眼看他,他也望着我,眸子里那平和却是褪尽了,愤恨取而代之,我这逆来顺受的样子,想必更令他厌弃。
“你……”似乎也不知道拿我如何,他颤抖着唇,最终指着帐篷里的一处角落:“去那边坐着!”
我果真撑起身,虚乏的走到角落里坐下。
“啪”的一声,他的大掌落到了身边的一只酒缸上,提起,便自己给自己灌着酒,连着喝了十数口,才狠重的将酒缸掷到茵席上。
但听啪嗒一声,碎了的酒缸和溢出的酒水,倾尽一地。
他初拾起酒缸与我浇酒时,众将便看着,哪怕神色都有不忍,也无人好说一句勉惜的话,他却拾起了酒碗,举碗看着将领们,声音粗粝犹如被砂纸磨过:“喝!”
于是帐篷里再度碗缸交错。
都是些大碗喝酒的男人们,不一时气氛倒也和谐了,说东道西,海阔天空的调侃的都有,连着灌酒许久的他,有了七八分醉意,看着袁灏,指着我:“你看她,有什么好,哪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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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客观的道:“长的还算好看,但比她好看的女人也不少;不聪明,相反还愚笨的很;不善解人意,甚至从不关爱、关心别人!”那个别人显然是指他,他喉咙里破碎沙哑的哽了一下,然后又道:“死脑筋,执拗的很,气死人不偿命,不学无术,唯一会的琴艺也是为君临翌学的!还嫁过人,就更别提什么贞洁操守!”
他看着我,痛恨的叫嚣道:“她有什么好,有什么好啊!”他的大掌啪的落到又一只酒缸上,提起,又往酒碗里倒着酒。
“释然!”
“将军!”
……
见他喝醉了,将领们纷纷叫他,他挥开了袁灏的手,手中酒碗便向我狠狠砸过来,许是酒劲下眼前模糊力道不稳,帐篷里不远的距离,竟是没有碰中我,酒碗在我脚边嘭响,一地碎片。
“滚——!”他叱喝道:“回去,回屋里待着去,等我回来宠幸你!”
他大笑道:“等我回来宠幸你!哈哈……”
撑着一旁的茶几,我吃力的站起来,忍着身体的钝痛,一步一步往回路走去。
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不,或者说,从林荫里的帐篷回来,我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酒渍后就睡了。
不是睡在他的床榻上,是着侍从搬进了一张窄小许多的竹塌,铺好细软,睡了。
他进内卧室后,身上并无浓重的酒气挥发出来,只余淡淡的酒香,显然是沐浴更衣后,才进卧室的,并没睡着的我,虽闭着眼,但感觉的出他在看我,出人意料,见他进内卧室,他的床榻附近多出一张睡塌。且我就睡在上面,他没发火,似乎只是愣了愣。
他出去了一会,回来后,卧室里有粥香,我的睡塌一重,他坐了下来。
他俯低身,吻了吻我的脸,隔着丝被,贴在我身体上,声音彷徨无措一如做了错事离家出走,却又迷失在路途上的孩子:“你有两天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了,自从前晚我用鞭子打过你之后。”
他继续道:“而到来岳州的四天,你一直没有吃东西,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低楚,很哀愁,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梦幻,一定是我听错了,果然,下一刻,我身上的被子被他一掀,他起身叱喝道:“你想绝食而死吗?还是到来岳州,不管你那舍身救你的丈夫是生是死,你都没打算活下去?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不让你死,你就没死的资格!我知道你醒着,起来,把粥喝了,然后才有力气为我侍寝,你每晚都软趴趴的样子,可从来没让我满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