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叶罗笑道:“要是一问三不知,那才是真正的没趣。”
淅淅不用看都感觉得出,这个洪叶罗离她越来越近,心里真是很懊恼地在想,要不要趁去别院住的时候,就近把真浣浣去换回来,每天有个人在身边这么甜言蜜语真让人受不了,又不是赌徒,其实赌徒也不会说出这等话来,赌徒一向直来直去,想什么就对她淅淅说什么,不会这么转弯抹角引经据典,怪酸的。好不容易敌进我退,敌退我亦不进地与洪叶罗消磨了好一会儿,等来招财婆各方都已齐备的汇报。淅淅赶紧亲手打开门,走了出去,见招财婆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便把手绢递给她,“你擦擦汗,都忙得一头大汗的,真过意不去。”
招财婆与其他的丫鬟都是一愣,这个新奶奶怎么这么客气,而且还不止是言语上的假客气,行动上面都有,一般人是怎么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手绢拿出来给下人用的,因为尊卑有序。其实淅淅也是没多想,因为在现代社会里用的都是纸巾,递一张给别人是很自然的事,不像在古代,手绢还得洗了再用,别人用过的话,终究是不舒服。是以招财婆只是双手恭谨地接过手绢,却是抽出自己的擦了满脸的汗。
洪叶罗见此心里也是暗自奇怪,不明白浣浣这么做有什么深意在里面,一边引着浣浣出去,一边问招财婆:“老太太怎么说?”
招财婆笑道:“老太太说了,大爷做什么事都是别出心裁,与当年的太爷一色一样。老太太看上去高兴得很,说她本来还担心太爷挑的人,大爷未必中意,这下好了,看来两人不止是性子相同,看人眼光也是差不多的。只要小夫妻恩爱,三太太说她们这些老妖精给扔出墙去也是应当的,老太太说很是有理。出来时候被大太太拉住说话,暗中叮嘱大爷,做事不要太过了,给别人留点面子。”
洪叶罗但笑不语,只是拿眼睛去看走在一边的浣浣,见下午的太阳斜斜地透过树荫照到她的脸上,这张脸简直可以用晶莹剔透来形容,手忍不住提起想去轻轻碰一下,可是旁边人那么多,下不了手。只得拿一双眼睛看了又看,饱看一路,直到二门。马车就在二门外,洪叶罗直到又人娇怯怯叫一声“大爷”才回过神来,正好对正了毛妙妙看似平静无波的眼。“大爷,小听她们从来没有伺候过大爷,我怕她们出差池,照应不周,总是不放心,想带了侍书和樟茶过去一起伺候大爷。老太太一直有说,叫我留意着大爷身边千万不能短了使唤的人,大爷纵使不怕我们在家担心,也得替老太太想一想啊,要是被老太太知道大爷身边只有四个小丫鬟,怕不当夜就差自己身边的曲心姐姐过去别院伺候大爷呢。”
淅淅拿眼睛看看这个毛妙妙,认出她就是昨晚与洪叶罗一起被她一脚踹门给吓出屋来的那个女人,或者她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屋里人”?只等着大爷正式结婚后扶为姨娘?淅淅再不是人精,也听得出这个毛妙妙是拿着老太太的尚方宝剑在压人,想要借此跟着洪叶罗去别院,不让她新奶奶独专其美,淅淅与她又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还真巴不得她来拉开粘呼呼的洪叶罗,不过这等心思实在说不出口,只得当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去自己的油壁车。
洪叶罗一见毛妙妙出现,就知道事情不妙,早就该想到毛妙妙会使这一招出来,即使自己先去了别院,她也会借着伺候的名义跟去,不,即使她赌气不愿意去,老太太可能还真会安排一辆车拉了她去,因为老太太只放心毛妙妙伺候自己的宝贝孙子。毛妙妙伺候了他那么多年,当然也有感情在,不忍心在浣浣面前不给她台阶下,可是又很知道,带了妙妙过去别院,就没了好日子过,这些丫鬟除了招财婆,个个都是妙妙一手挑选调教出来的,要是妙妙有什么打算的话,性子直率的浣浣指不定得吃点小亏,就像昨晚一样。他一脸尴尬,只得先叫住浣浣:“浣浣,这位是毛妙妙,我十岁时候,老太太就指了她来伺候我,现在……现在……”一时说不下去,不知该怎么介绍妙妙的真实身份,可以让浣浣不怎么生气难过,相信浣浣是很不愿意看到新婚丈夫早就有屋里人的。好在这时毛妙妙早带着诗书和樟茶一起盈盈跪倒,洪叶罗正好收口不说。
淅淅不得不止步,虽然不习惯看别人对自己跪啊拜啊的,但也不得不等毛妙妙跪下行礼后,才道:“罢了,天不早,还得去太爷那儿,一起走吧。”说完自己先扶着小听上了车。其实淅淅完全是可以自个儿跳上车的,但是见小听小去非要来扶她,才想到此刻的浣浣应是小脚,不适合闪跳腾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