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出神,居然走错了道路,上不了高架,只有又转回来,找地方上去,正是上班高峰时间,车多人挤,可有什么办法,谁叫她这本活地图晚节不保。所以到了华亭的时候,晚了那么一刻。史耘逸已经等在华亭正门口,而不是里面的大堂。
看见史耘逸的那一刻,淅淅差点“风起”两个字冲口而出。太像,两个人简直是一摸一样,即使一个是丝绸长衫,一个是棉布T恤。可又明明知道那不是同一个人,中间还隔着千百年的历史长河。千言万语停留在喉咙,只是说不出来,即使对古代的洪叶罗,彼时也不曾推心置腹地说过什么话,更别提现代的史耘逸。
而史耘逸则是很奇怪,为什么胡淅淅会主动找上他,及至他见到胡淅淅,更是添上几分奇怪,她哭过,她似乎在别处受过委屈。史耘逸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心里明白,以胡淅淅以往对他的态度,他没有理由成为她别处受委屈后哭诉的对象。只是为什么她会清早就来找他?但无论如何,一直单恋着的她终于肯主动见他,史耘逸已经感到无上欢喜。
所以,进宾馆找个喝茶说话的地方的时候,淅淅与史耘逸一直时不时地对视,然后是史耘逸温暖地微笑,虽然两人对视的目的各有不同,淅淅只是想看清这张与洪叶罗惟妙惟肖的脸,想证明什么。
两人坐下,各自点茶,淅淅看史耘逸点的是伯爵茶,淅淅想了想,要了龙井,说出“龙井“两字的时候,密切关注着史耘逸的脸色,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而龙井,尤其是用虎跑水泡出的龙井,曾经是讲究饮食的洪叶罗的心头好。淅淅心里虽然失望,但也可以接受,也是,多年轮回下来,怎么可能还保存着这种繁琐爱好的记忆?能记得还喜欢喝茶已经是上上大吉了。不如就直到黄龙吧。
淅淅想了想,敛眉拉出贴胸戴着的水晶猫,摘下,放到史耘逸面前,尽量克制着情绪,用自以为最水波不兴的声音问:“认识这个吗?”可是眼睛中透出的热切却是怎么也关不住,不知史耘逸看见这个许以来生相认的水晶猫时会有什么表情,淅淅拭目以待。
史耘逸看着这一系列动作,只是微笑不说,因为这个他心目中最可爱的女孩做什么都是美丽的。待得淅淅叫他看这个水晶猫时,这才欠身拈起桌上尚自带着胡淅淅身上体温的水晶猫,仔细察看。史耘逸家庭优裕,又兼职业关系,也多有涉猎艺术鉴赏,是以一眼就看出,手头的这只水晶猫非同一般。“胡小姐,这是个古物吧,无论从雕刻的手法,还是从打磨的亮度看,都不会是地摊上的赝品。”
淅淅闻言,只听见自己心中有声失望的叹息如北风呼啸般响亮彻骨。但是不死心,尤自追着问:“不,我不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赝品,我想请问,你认识这个水晶猫吗?你看见它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史耘逸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道:“有!”怎么可能没有?这么一只美丽的水晶猫倒也罢了,可是它带着胡淅淅的体温,现在正躺在他蜷紧的手心里,与他的体温交融在一起。“虽然我不认识这个水晶猫,以前似乎没有见过。”
淅淅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对于现在的史耘逸来说,他确实不可能见过这个水晶猫,但是,他承认他心里有异样的感觉,这就是了。淅淅没想到,他们心中彼此对这种异样感觉的定义是如此不同,简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是误会。淅淅只是高兴,终于,实现了洪叶罗前世的誓言,凭水晶猫,两人终是得以相认。可是,一个问题又跑上淅淅的心头:相认了,然后呢?
接过史耘逸递回的水晶猫,淅淅一时不知该挂上,还是还给史耘逸,即便是洪叶罗真身在此,两人有着共同的对过去闪亮日子的回忆,淅淅也一时不会怎么做,何况是史耘逸。而该死的是,史耘逸这儿话那么少,似乎有点被动,他就是喜欢看着胡淅淅微笑。淅淅心里很乱,也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与他交代水晶猫的来龙去脉吗?可是,那要涉及多少她的秘密。即使对洪叶罗,淅淅只怕自己也未必会一时半会儿跟他提起。
淅淅抓着水晶猫沉吟半晌,才又把它放回史耘逸的前面,坚决地道:“这个猫是你的,是你以前交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我只希望你在夜深人静时候看看它,对了,还有听听一首罗大佑的《闪亮的日子》,你以前最讨厌听的歌,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史耘逸听了错愕,他根本就没见过这只水晶猫,而且他也根本就没失忆过,可是为什么胡淅淅就那么言之灼灼,似乎他真的拥有过这只水晶猫似的?连他这么个从不喜欢多话的人都忍不住问:“我很想知道,这个猫与我有什么干系?它能说明什么?胡小姐能不能给予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