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王朝(181)

他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同门上站班的知会一声,牵了匹马,同她信马由缰往城外去了。

不走一走,不知道外面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花朝的庙会一向热闹,姑娘们在枝头挂满五颜六色的彩带,还有各种花样的花朝灯,等到了夜里纷纷点亮,从一冬萧条里挣脱出来的街道才真正有了人气儿,变得鲜活起来。

看她一眼,她为踏青做了准备,虽然冠服俨然,但眉眼间有盈盈笑意。一手提壶,一手笼着毡毯,说找个好地方,再席地而坐和他共饮一壶春。

“两回办差,都劳您帮忙了。其实咱们之间不算相熟,可是见了您,我总觉得很踏实,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觅得一处清净地,绿糙成茵的小山丘上,恰好有株梨花树。梨花还没开,但扶疏的枝叶在头顶铺陈,间或有光点洒下来,愉快地落在她的肩上和头上。她把酒壶递给他,自己扬手铺毡子,嘴里絮絮说着,一面抬头冲他微笑。铺好了崴身坐上去,伸直了两条腿长叹:“好山好水好风光啊,身边还有个好人儿,这日子真惬意。”

赳赳的武将,别人见了总含敬畏之心,像她这样甜言蜜语的不多。他心下好笑,但并不反感。她开始大口喝酒的时候,他甚至劝她少喝,怕姑娘家酒量不行,喝多了伤身。

她没好意思说,自从上次太子爷喝趴下后,就再也没敢劝她别贪杯,但凡知道她厉害的,看见她喝酒都绕开了走。她是深藏不露,也准备好了,回头借酒盖脸,来个酒后吐真言,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霍焰这人,真是她见过最沉得住气的。他话不多,但说起时局见解来,句句都在点子上。她就那么听着,觉得比家学里的先生打动人心得多,别人劝她的话可以不进耳门,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便要细细斟酌咀嚼。他说日后局势会变得越来越复杂,一个左昭仪就让太子伤筋动骨,接下来的路也不好走。

她问:“怎么才能平衡四方,让干戈止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只有太子登基,尘埃落定后各归各位,这朝堂才能安定下来。”

可是在这之前,还会有多少风波,谁说得清呢。她低下头抚了抚酒壶的把手,“那天你说的,让我不要步暇龄公主的后尘,我一直考虑到今天。”

“那么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停不下来。”

他听后怅然,别过头看远处扯着风筝线奔跑的人。这种事确实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像人穿衣裳,穿得好增色增辉,穿得不好,人就变成衣架子,只做撑衣之用。他无意搅进党争里,霍家的王朝,谁当皇帝对他来说都一样。他只是看她难得,有意提点她一下,尽到了那份心,一切便到此为止了。

喝酒吧,清风伴酒,与山水为邻。他舒展四肢,挪手向后撑着,落下那一霎,碰上了温暖玲珑的指尖。他愕然回头,她脸上有羞赧之色,还没来得及开口,风中传来极细的,哨声一样的嗡鸣。

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对这种箭啸刻骨般的熟悉。

她的眼里浮起惊惶,凝住的眸中一线阴影穿云破雾而来。他一跃而起,抽刀便斩,铮然一声如弦断。那刀锋掀起的气流拂动她鬓边垂落的发,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腾身追出去了。

面前的轻毡上躺着一支断箭,身首分离,寂静无声。

她打了个寒颤,颓然跌坐下来。

第59章 花影偷移

霍焰追出去很远,但并未发现那个放箭之人的踪影。返回的路上还在担心调虎离山,唯恐她被人劫走,唯恐她害怕。可回到梨花树下时,发现她正摆弄那支断箭,从箭尖到尾羽,仔仔细细翻看排查。

怎么会有这么心大的女人,他站在那里轻叹了口气,“看出什么来了?”

她说:“箭身木制,箭首也不是特造的,寻常的乌龙铁脊而已。可是这翎有些说头,大人在边关多年,应该认得这种羽毛。”

霍焰把箭接了过去,“这翎不是一般的鹅毛或雁羽,质地坚硬,稳定性强,战斗中作远程射杀所用,应当是产自北疆的一种猛禽。”他抬眼看她,“霍青鸾?”

她点头又摇头,“照这支箭看来,必定和他有干系,但这么昭彰的幌子,却又叫人心生怀疑。什么箭不好杀人,偏要选这样一支?霍青鸾将要从北疆平乱还朝了,这满朝文武,只有他会用这样的箭,也只有他会因左昭仪和暇龄公主的死记恨我。”

所以她真的不笨,如果收作门生,会是个令老师倍觉荣耀的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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