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周末我们出国去玩吧。
他点头。
沈钰靠过来。你不问我为什么忽然想去玩么?
任轩抚着她的发。你想玩我陪你就是了。
沈钰眸里黯淡下去。
任轩在马尔代夫才想起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有些歉意,抱着她问。“想要什么礼物?”
沈钰很幸福的笑,晚上激情过后,她趴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胸膛。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我们不是有孩子了?”
“……轩,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沈钰,五年前的今天我娶了你,我向所有人发过誓,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有十四年的感情,没人会把我们分开。”
十四年后的现在,恐怕他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有漫长的时间堆积起来的感情。
爱情早已如云烟般消散。
“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沈钰幽幽叹息。
任轩最终没能回答她。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答案。
事实就应该像他说的那样。沈钰才应该在他命里的那个女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他们的结局理应如此。
如果没有向蓝的出现。
他想起自己和向蓝曾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都没错。
当真没有错吗?
如此错的岂不是上天?
把这一场相遇安排的太迟。
他的孩子出生在春天。
果然是个男孩。
他是第一个看见孩子的人。
那么皱皱小小的一只生命托在他手上。他心底有一丝遗憾,为什么不是女孩,一个像她的女孩。
任妈妈笑的合不拢嘴。沈钰把孩子接过来小心捧在怀里。
她告诉自己要爱他。她要做他的母亲。
向蓝自从生产后,再也没见过任轩。她年轻,身体恢复得很快。他又请来王姨照顾她身子。
有时向王姨打听她的消息。
“向小姐身体没问题,可……”
“您直说无妨。”
王姨叹息。“任先生,如果您有时间来看看她吧。我想只有你能治好她。”
王姨说的没错,向蓝比以前更沉默。脸上没有笑容,空洞得让人害怕。
她失眠。没有奶水。脸色苍白。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光着脚在屋里走。白天躺在阳台躺椅上晒太阳,看天空。可以看一天都不动。
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任轩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向蓝。像是一朵逐渐失去生命的花。
向蓝,你在看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在看宿命的样子。
那宿命是什么样子?
向蓝把手盖在脸上。她说,是一片黑暗的,在黑暗里找不到方向。只听得到声音。
什么声音?
你的声音。
……
任轩终于把她送去了法国。分别时,他执起她的脸,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
他说,向蓝,好好生活,好好学习,找个工作,也找个男人,可以给你婚姻的那种男人。我给你在你账户填了二百万,够你生活很久。向霖在这边我会照顾他,你可以放心。
向蓝,跟我说句话。一句道别的话。不要什么都不说。
向蓝笑了。任先生,你真是个好人。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人。
然后她哭了。
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紧得她发疼。
你能不能叫一次我的名字。
他那么用力,她却只是轻轻一推便离开了他。她把眼泪擦在他的衬衫上,不再看他一眼,没有留恋,离开。
万米高空,她轻轻唤出两个字。
他却听不到。
……
他把那件衬衫扔了。因为上面沾了她的眼泪。他这么做只是自欺欺人。她的泪早已渗进他心里。
分开第一年。他们全家都为这个新降生的小天使无比喜悦。孩子取名任希。
第二年,沈钰发现孩子长得越发像任轩。而那一双透着幽蓝的眼睛让她想起向蓝。安静而恣意的一个女人。
第三年,任轩依然会在她生日和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带她去旅游,而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再无话可说的地步。
第四年,沈钰提出离婚。任轩没有同意。他只说了一句话。沈钰,我们是要白头偕老的人,我任轩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子。
第五年,沈钰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带走了任希。
第六年,任轩依然找不到她。
他在向蓝曾住过的那个房子的阳台上,身体埋进躺椅中。仰头看天空。
他想起向蓝的话。
双手捂住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在黑暗里无法辨别方向。只能听见声音。
她的声音。
他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失眠。半夜在黑暗的房间里光着脚走。感受到无尽的寂寞与荒凉。
除了公事业务上的交流与应酬。他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