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120)

余飞说是。她忽的想起白翡丽的姥姥姥爷住的瞻园,那老式的民国风小楼虽然从来没有给她富贵豪华的别墅的感觉,反而老而逼仄,但其实想想,在北京,能有多少人能住进瞻园?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瞻园历史悠久,是上世纪初留存下来的教师住宅区,新文化运动那一时代知识分子的风骨长存其中。到如今,大多数旧楼已经封存保护,只剩下一些年纪很大、声望很高的老教授、老学者们还住在里面,其中就包括尚、单二老。

言佩玲又气哼哼地抱怨说,今年上善集团的单子也给得少了,她不得不每天起早贪黑出去和别人点头哈腰谈生意,现在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姨父就说,你这个人就是不知足,单子少了就少做点呗,又不是活不下去。

言佩玲捶胸长叹说我们家怎么摊上两个人男人都这么没上进心,要是有上进心,说不定我这个厂子早就成上善第二了。当年人家那个老总,不就是靠着手里头的几个厂子起家的嘛。

姨父冷哼一声说要真是上善第二了还有你这个原配什么事。

言佩玲一下就火起了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有这种坏心思?是不是早就想把我这个黄脸婆一脚踹了啊,啊?

余飞很冷静地看着言佩玲夫妇拌嘴,她早就习惯了,知道人间柴米油盐的烟火幸福,其实也不过如此,只可惜很多人无福享受。饭吃完,便收拾了一家子的碗筷去厨房洗了。

晚上余飞去床上躺着,和恕机东一句西一句地拉扯。

白翡丽这段时间如他之前所说很忙,微信回复很慢。但到了晚上,都还是会给她打一个很长的电话,和她聊聊天。

余飞问他都忙些什么事情,他说是帮他爸爸打理一些公司的事。

余飞好奇说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爸爸呀,白翡丽说他爸爸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余飞笑说你爸爸这么坏的呀,那你为什么还帮他。白翡丽说,你不也是吗?

余飞说我爸爸明明知道会失去一切,还是救了我一条小命啊,做人总是要有恩报恩,有债还债。

白翡丽沉默了一会,说,我爸爸和你爸爸不一样,他有特别好的一面,又同时特别可憎,我很难形容对他的感觉。但他有事的时候,我不能放下他不管。

余飞说,你爸爸听起来好像一个特可怜又招人嫌的糟老头子啊。白翡丽便笑了起来。

余飞挂了电话,又去刷了刷微博。之前关九帮她注册了一个“鸠白风荷”的账号,充了会员,还顺便帮她关注了一大圈鸠白工作室的人,送给她用。

余飞登录上去,看到一堆未读消息,都是关于弱水和关山千重的,她随便翻了翻,都是各种情感发泄,其中也不乏恶毒的言语攻击,她觉得有点好笑,便不看了。

到底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她至今为止,仍然悬浮其上,对其中的种种无法感同身受。例如小芾蝶她们对弱水究竟是男是女的永无止息的争吵,她觉得毫无意义。

她扮老生,倪麟扮花旦,许多不熟悉他们的人也会弄混他们的性别。尤其余飞这个名字,多少人以为她是个男生?她也从未去专门说明过。她将舞台与真实的生活分得很开。她觉得钱钟书说得很对,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要去认识那只下蛋的老母鸡?

所以她觉得白翡丽其实是弱水这件事情,实在不值得这样惊诧。她觉得这就像是一只猫和一只狗在一起了,现在别人告诉这只猫,你的狗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萨摩耶。这只猫同样会无动于衷——那又怎样?那不还是它的狗吗?

余飞去刷了刷关九的微博,发现关九在评论中回复了一些熟人。

其中顾流眄问:“这几天关山是消失了?听说都不和你们一起排练了,你之前还答应带我见他的呢。”

关九回复说:“你就甭凑这个热闹了。关山被那个诅咒人偶吓出了心理阴影,回家休养去了。”

余飞心想原来是这样么?看来他说那晚上吃安眠药、后面三天不来找她,还抱怨她不在乎他,是被那个人偶吓出毛病来了?看来他之前说怕身后有人还真不是瞎说,除了晕血,看来还怕鬼的。

她也挺能理解,那人偶确实可怖,要不是她火力壮,那人偶当时又已经倒了,大半夜里见着那鬼玩意儿八成也得吓出病来。白翡丽一个人跑去工作室的时候,估计那人偶还是站着的呢,怕死人了。

她那个兰庭小师弟,就曾经被其他师兄拿戏班的鬼故事吓得高烧了好几天,最后恕机半真半假地给他做了场“法事”,才把兰庭给哄好了。用恕机的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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