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44)

恕机很快回复过来:女施主,你这就叫一念无明烦恼。金刚经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什么富家公子、平民百姓,什么玩舞台剧的,什么唱京剧的,那都是虚妄的假相。所谓“狮子”,是一种本质。你以为文殊菩萨骑的是狮子吗?不是,那是佛法。

恕机还在巴拉巴拉巴拉,余飞:……

恕机:在文殊院边上住了一十六年,还是个开不了慧眼的笨蛋,这就是你和贫僧的差距。

余飞怒:你明天自己玩儿蛋去!

窗口流进明丽月色,床头柜上仍静静躺着那卷被读得边角蜷起的《金刚经》。

梨园缮灯,佛海慈航。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

*

关九看了一眼手机,抱怨道:“这都十点半了,言佩珊到底来还是不来?咱们这么多人,不能都在这儿干耗着等吧?明天就要演了,她还一回都没来排过,你这找的人到底靠谱不靠谱?”

鬼灯、尹雪艳等一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白翡丽。

白翡丽看了眼手机,微信上,除了晚上七点的时候她来了一条信息: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晚上可能会晚。然后就杳无音信。电话一直在打,一直无人接听。问小芾蝶,小芾蝶支支吾吾的,向他道歉:表姐不许我同你说任何一丁点跟她有关的事了,关山哥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但小芾蝶后面又补了一句:但我表姐一定说话算话的,真的。

白翡丽眼底有些深晦的神色,说:“大家回去吧。后面她来的话,我来和她排。”

“啊?”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疑问。鬼灯心直口快:“关山,和她有对手戏的人不少,有我,有阿罗舍,尤其是她还和一念成仙演的凌光二品杀手有一场打戏,这些都是糊弄不得的,你怎么排?你能和她演吗?”

白翡丽不言语。

关九道:“我还是那句话,自己捅出来的娄子,自己糊上。既然他都开了金口让大家走了,那大伙儿就都回去吧。大家这么多人,有的请了假,有的逃了课,这么大老远地来这里,对这个舞台剧有多重视,我想关山比我们都清楚。”

大家开始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每个人都清楚地听见了几声叹息,有几分担心、几分惋惜,还有几分牢骚和不满。

鬼灯和一念成仙走过来,对关九和白翡丽说:“要不我们还是留下来等等吧。其他人没有对手戏,可以先走。”

白翡丽说:“你们也走吧。”

关九对鬼灯和一念成仙说:“他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吧,鬼灯,你戏份太重,贯穿始终,今晚不好好睡觉养精蓄锐怎么能行?一念成仙你也是,那么多打戏的配角都让你演了,中间还得不断换装,一场演下来太耗体力,你也得休息好。”

“那……”鬼灯迟疑着说,“他一个人怎么搞定?他从来没演过戏啊?”

关九挥挥手:“他说行就行,别担心了啊。”见鬼灯和一念成仙脸上都是全然不信的神色,又补一句:“他要是搞不定那个姑娘,我让他给你们以死谢罪。”

鬼灯和一念成仙半信半疑地走了。排练厅中只剩下了关九和白翡丽两个人。

白翡丽两眼盯着镜子,茫然出神。手里无意识地转着手机,一台plus的新iphone在他修长的五指间像蝴蝶一样地穿梭。虎口外侧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小块青紫。

关九盯着那块非常不一样的颜色,问:“你这手是怎么了?”

“被花砸的。”

“什么花这么厉害?石头花?水晶花?”

“木棉花。”

关九失声大笑,“阿翡,别开玩笑了,一朵木棉花就能把你手砸青?”

白翡丽无语地看着她。

关九还是止不住笑:“得,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我觉得这不是花的锅,是你自己的锅。你这人,比豌豆公主还豌豆公主,一见血就晕,一挨碰就青,哎呀,我真是把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白翡丽:“滚!”

关九当然不滚,不但不滚,还得寸进尺:“哎,听说你们这儿都说,被木棉花砸了要交桃花运?我看很准的嘛。”

“什么桃花运?”

“言佩珊啊!她不就是你的桃花运吗?”关九拔高了声调,不无嘲讽地说,“你这好几年不开尊口的阿翡少爷,都为了她去登台唱戏了;跟绫酒两年没做的事,见她第一面都做完了,你还说这不是桃花运?”

白翡丽垂首不言,过了会,说:“还是算了吧。”

关九说:“怎么?一朝被绫酒咬,十年怕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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