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54)

她慢慢地傅粉描眉,慢慢地染唇绘眼,眼角鱼尾处勾勒出细细一条长线,风致妖娆。再勒头,吊眉,完全沉浸其中。她本就是一双危危上挑的凤眼,眉一吊起来时,那眼角的长线便完全活了。一双眼神采奕奕,俊气之余,又有一股子刘戏蟾那种诱人的妖气。

那边鸠白的人和恕机打成了一片。恕机这人的长相性格本来就讨喜,当鸠白的人发现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和尚的时候,更是惊呆了,欢喜得不得了。毕竟真和尚本来就少见,这么平易近人,可以上手摸上嘴调戏的帅和尚就更是千载难逢的稀罕物儿了。

那个演阿罗舍的四大神兽之二——梦入神机说什么也不肯自己演了,他本来就只是个编剧,因为阿罗舍台词和动作少,和马放南山抛了一枚硬币之后,被拉了壮丁。梦入神机跟关九哭诉说头可断,头发不可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个光头,是对父母的大不孝,既然现在来了个真法师,名字也和他如此有缘,一定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请让法师本色出演吧。于是恕机就真的白赚了这么个角色,横竖他也没什么动作戏,连衣服都不用换,就只负责在刀光剑影里岿然不动,面对刘戏蟾的调戏坐怀不乱,然后喝口茶卖个萌就行了,俨然一个团宠。

余飞换好戏服,戴上盔头,插上那两根五六尺长的翎子,外面就一声喊,“鸠白的兄弟姐妹们浪起来!该我们上场了!”

余飞候在后台的暗处。鸠白的工作人员在紧张兮兮地布置舞台。之前几场拖了点时间,本来预期表演九点半能开始,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余飞悄悄扒着幕布看了看,只见有些观众已经起身离开,观众席上一片混乱。但前排的舞台边上又站了不少人,看着依稀是刚刚演出完的非我、花咲等工作室的人。

大多数人脸上挂着看热闹的笑意,交头接耳,动来动去,显然都是打算不好看就立马走人了。

余飞看了一圈,仍然没看到白翡丽。

实验剧场十点半准时关闭,鸠白的工作人员丁点时间不敢浪费。戏台布置完,宽大的帷幕缓缓拉开。

随着舞台布景全部呈现出来,喧闹嘈杂的观众席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白沙滩,碧水湖,湖边一块大石碑,上书“一刹海”三个飞扬跋扈的红色大字。

白云在水,游鱼在天,活灵活现地相戏。

古刹钟声庄严,响遏行云。

湖心一苑,青砖白墙,飞檐斗拱,好似画境。

光打得很集中,湖心这一片地方,宛如一个清净琉璃世界,然而舞台四方,却又一片黑暗,隐约可见弥漫着浓重的妖氛。

这样干净清透的布景,一瞬间便夺人心神。相比于前面四场戏的宏大繁华、浓墨重彩,这一场戏给人的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精致,简洁,有一种非常鲜明的幽玄空寂之美,无法言说。

再细细看去,那在半空中灵动游弋的鱼,地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都是借助了逼真的投影效果,再加上人造的屏风背景,营造出一种亦真亦幻、虚实相生的感觉。

这一切虽然都是古风的造景,但这些画面设计,却分明又融入了现代艺术的抽象感。

观众席上已经有人在小声地说:“我去,这是cosplay舞台剧吗?”“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了。先看吧。”

剧情向前推进,小姑娘深衣进入靖国府,寻找自己的未婚夫婿陌少。

当陌少在位于湖心苑的房门打开时,随着那两扇巨大的屏风向两边拉去,舞台中的光影瞬息之间又发生了变化。

一间空寂、阴暗、冷清的房子。

一床、一桌,一柜,俱是暗色;几根粗大绳索悬在空中,诡异而不知有何用途。

穿着素色道袍的陌少伏在桌上,肩上披一件冬日厚袄,仍看得出身形清瘦,一阵一阵地发抖。

光从一角打下来,从背后落于陌少身上,让他背对光明。那一束光线里尘质摇动,虚空寂然。

这样的舞台呈现既密,又空,虽无边际,却让人分明觉得这是一个监狱。

现场不断有人在按动着长~枪短炮一样的相机快门。这个舞台画面一直都有着独特的美感和质感,干干净净的,仿佛没有一丝红尘俗气。

观众席上一直都很安静。之前空掉的座位,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又被填满了。后面入口处甚至还站了不少人。

每一个人物出场,每一场戏都带着自己的音乐。有人惊叹“这不就是鸠白过去一年陆陆续续出的古风歌么!用在这里面刚刚好呀!”

旁边有人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很明显鸠白很早就开始筹备这台剧了,那些曲子都是为这台剧写的呀,只是之前大家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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