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73)

她听见白翡丽在阁楼底下问她:“睡着舒服吗?”

余飞整个儿窝在松软温暖的床褥和被子里,感觉像睡在云里。从小到大,她就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她真的担心在这里睡过了就再也睡不了自己那个小板床了。

她应了声:“嗯。”

白翡丽便没有再多言,关了书房的灯,便走了出去。

小楼很快彻底地陷入了静谧。余飞闭着眼睛,仿佛听得到房顶天窗外雪落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正当快要入眠的时候,忽然听到“嚓嚓嚓”的声响,像是坚硬的树枝刷在玻璃上。

她睁开眼,却见天窗上有什么东西动来动去,仔细一看,两只三分细爪,爪印竹叶,原来是一只走来走去的失眠的鸟。

她想,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阁楼。

但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大睁着双眼,目光随着那只鸟的竹叶爪印移来移去,脑子里似恍惚又似无比清醒。她想很多事情,想缮灯艇,想师父,想戏台上的一举手一投足,想对着倪麟唱的那一句“捏捏扭扭十分俊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她想母亲,想父亲,想Y市老房中录音机里的帝女花,想母亲唯一一次去泰国玩,给她带回来的那条蓝色围巾——

她猛一下坐了起来。

这幢小楼再好,终究不是她的家。过了这夜,她还是要走。

她得把那条围巾拿回来。

那晚白翡丽把围巾还给她,是她当着他的面把围巾扔到地上的,她没有脸再向白翡丽开口要。

在床上呆坐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起身下地。

她光着脚,紧贴着楼梯栏杆,一点一点地往下挪,不发出一点声响。木制的地板和栏杆有着天然的温度,房中的暖气也很足,她没觉得有半点寒冷。

蹑手蹑脚走到二层,出了书房,又轻手轻脚走到白翡丽卧室门外——她感觉自己像在做贼——其实她就是在做贼,但,偷自己的东西不算偷吧?

白翡丽的门虚掩着。房中没有开灯,但窗口透进楼外夜灯昏黄的光线,不算太黑。

他睡觉没有声音,但偶尔咳嗽一声,应该是这晚凉着了。余飞在门边窥视了许久,确定他是睡着了,便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他面朝里睡着,胳膊在外面抱着被子,身体微微蜷起。长而柔软的头发铺了一枕头,像流水一样,在窗口透进的灯辉下反射着浅浅光泽。脸半埋在枕头里,闭着的眼睛睫毛奇长,半边脸干净无比。

余飞强迫自己别过目光,走到衣柜旁边,极轻极缓地打开柜门,一点一点地把抽屉开了一条可供手探入的缝隙。

她凭着记忆,伸手进去摸。很快便摸到了她那条围巾,轻轻地拉了出来。

围巾质地清爽柔软,很显然他洗过了的。

捏着这条阔别许久的旧围巾,余飞心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剪不断,理还乱。

余飞合上抽屉和柜门,又站到了白翡丽的床边。

这大概是一个她不应该触碰的人吧。但她看到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手背上那几道被她抓出来的伤痕,忍不住把手指探过去,极轻极轻地碰了一下——

就这么轻轻一下,她尚未食得其中滋味,便看到白翡丽手背一缩。

余飞头皮一紧,心想要糟。飞快转身夺门而出,果然蹿进小书房时,听见白翡丽的声音警觉地喊了一声:

“谁?!”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三千字的更新补在上一章(28)里,今天又重新修改了一遍,主要增补了余飞回北京后的心路历程,以及白翡丽不想放走余飞但余飞执意要走的细节。两个人还在别别扭扭的,也没啥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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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十点更,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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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高考的姑娘们都别看了,卿卿我我别别扭扭有啥好看的,快滚去复习吧,没几天就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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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压弯松枝

☆、大雪压弯松枝

白翡丽追着那道一闪而过的人影进了小书房,又见那条黑影消失在了阁楼的黑暗中。他抄起小书房桌上那个玩具手电, 也追上了阁楼。

阁楼中除了天顶泄下来的灯辉, 一片静谧, 了无动静。

白翡丽屏息。他唯恐有什么人闯了进来,开了手电, 照向床两侧的暗处。

什么东西也没有。

床是低箱床, 床底自然不可能藏人。他又拉开柜子检查了一遍, 仍是什么也没有。

他的目光落到床上。

这个人整个儿窝在被子里睡着, 被子外只露出了一团饱满的头发。

他望着这一条大鱼似的被子, 慢慢坐在了她的床边,伸手去扒她的被子。

他把她的脑袋扒了出来——她紧闭着眼睛,就好像是熟睡着一样。那一双凤眼的眼角危危上挑,脸颊到脖颈白生生光致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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