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84)

“……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鼠魂无断绝……”

白翡丽回国一年半,还是第一次见到吱吱的葬礼。他脸色绿了一绿,低调贴墙想穿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谁知道关九眼尖,跳着舞都看见了他。一首歌子跳完,她穿着宽袍大袖的舞姬服跑到白翡丽面前,趴在办公桌的隔板上望着白翡丽,怨气十足地说:

“我微信告诉你吱吱仙去了,你都不表示一下?”

白翡丽瞅了她一眼:“寿终正寝,是喜丧。”

“喜丧你个大丽丽。”关九骂了一句,正要拿大袖子甩他一下,忽然见他向她伸出手来。

白翡丽手心趴着一个金黄色皮毛的小东西,看见关九就懵懵地站了起来,收着两只前爪,亮出了乳白色的毛肚皮。两只小耳朵竖了起来,眼睛黑豆子一样,湿润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我的妈呀!金丝熊!——”关九一见到这小东西就疯掉了,绕开办公桌跑出来,中间还被长裙子绊了一下。关九一下子就跳到了白翡丽身上,双手双腿地盘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关山啊我爱你,爱你一生一世!”

白翡丽一只手嫌弃地拨开她的脸。

关九缠在他身上没动,低头一眼看见他衣领里遮着的颜色,眼睛忽的一闪,低声贴在他耳边说:“什么情况?我送给你的回国礼物,终于用上啦?”勾着嘴角一笑,又说:“哦想起来了,人家的保质期是三年呢。”

白翡丽:“滚下去。”

关九哈哈大笑,飞快跳下地,珍宝一般地接过吱吱四世,说:“啊对了,有人找你,我怕他觉得我们吵,就让他在录音棚里等你。”

白翡丽问:“谁啊?”

关九摊手:“我也不认识咯,他说是你最爱的人。总之看着是大帅哥,有钱人,我就把人放进来了。”

白翡丽脸色全黑,转身就往录音棚走去。

鸠白工作室做广播剧、录歌、配音之类,都很频繁地需要用到录音棚,所以办公室专门辟出了很大一块地,装修出了这么一个隔音效果奇好的环境。

白翡丽进录音棚前敲了敲门。

无人应。

他推门进去,眼前空荡荡的只有设备,不见人影。正要回头,身后闪出一道黑影。他眼见不妙,正要跑出去,那人却从身后把他抱了个紧。

那人比他还要高出一截儿,抱得他扎扎实实的,白翡丽险些喘不过来气,绝望地想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好,闭眼咬牙强忍着又被那人在脸上亲了一大口。

那人把他捉得紧紧的,生怕他跑了,热情地用白话混杂着普通话喊道:

“仔仔,细路仔,我的心肝宝贝儿,阿翡,小丽丽!可算让我找到你了!我都多久没见过你了?你都不想我吗?嗯?我想你都快想死了!”

录音棚墙上的镜子里,这人一身银灰套装,呢绒大衣,都是时下最潮流的样式。削短的头发,鼻翼上扬而腮骨有力,是一张颇勾人的脸。而那一双春水般流丽的眼睛,和白翡丽好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打了一堆电话找不着白翡丽,亲自找上门来的、白翡丽的生父,白居渊。

☆、切一片西瓜四五两

老旗饭庄。

这家窝在西单太仆寺街上的老北京特色菜, 每天只开五个小时, 一顿饭能吃出两顿饭的价格,然而只要开张, 无论何时都人满为患。

说是看鸟儿的也好——进门就有八哥大声地冲你喊上几声京片子。进了大厅,处处能见老北京遛鸟的鸟笼子,鸟儿养得好, 关键是都会叫。等座的时候想摸摸它们的羽毛, 它们也都是不惧的。

说是看老北京文化的也好,饭庄装修成残垣断壁的老胡同模样,饭桌子都用胡同巷子的门牌命名, 各种老北京文化符号被抽象出来,兔儿爷、九龙壁、纸风筝、景泰蓝等等,艺术而现代地穿插在饭庄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招牌菜里。

但回头客更多还是看人——这家饭庄里的服务员, 女的旗袍男的长衫,个个都有点绝活儿,冷不丁给你露一手茶艺, 秀一把火技,例如烧上一条“江枫渔火对愁眠”;再不济的, 也能看眼色和你贫上几句,俨然相声演员。

花咲的两个副社长琅嬛和黑柏从杭州来北京做年尾外联, 离恨天约了他们在老旗饭庄吃饭。这天12月27号,恰好是绫酒的生日,花咲便以官方名义订了鲜花蛋糕送过来。目前非我工作室仍然是四大商团里面最财大气粗的一个, 各家私底下难免明争暗斗,但表面上都还是一团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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