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宾馆之最后的王公(2)

他今晚高兴,因为工作出来的成果又受到了肯定,新合同细节正在商议,只等着他加班加点把产品做出来。

为了庆祝,我们喝了一点酒,回到床上做爱。

之后他渴了,耍赖央求我去取水来喝,我亲亲他的脸,下楼去厨房。拿了矿泉水和水杯来,一回头,只见那日本人站在门口。

我呆呆看他,他蹙着眉头,紧抿嘴唇,一脸的怨怒,慢慢走到我面前来,我看得到他颈上暗蓝的血管。他伸手,触到我眼尾的小痣。他的手指冰凉。

我一个机灵,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第二日我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仍在回忆这奇怪的梦境。不过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梦里的日本人,他身量高大,面容俊美。可是气息冰凉。

我轻轻笑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失业的少妇在寂寞里思春大抵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不过这是思想里轻微的出轨,他看见范冰冰的照片也会多留几眼,我梦见不存在的人,也不算是大的罪过。

我先生早就去上班了,我起床,穿戴好,打算收拾一下房间。

在厨房的地板上,只见一地茶杯的残片。

我妈妈闻讯赶来,将一个红玉弥勒挂在我脖子上说:“这是你爸爸在灵隐寺求的。新搬来的房子可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你挂上这个一定能够保平安。”

我拿起那小佛来看,笑着的弥勒,法力高强,驱恶辟邪,是不是真的?

然而确是在那天之后,我再没有梦见过那个男人。

期间我先生出了一些状况,总是不停的咳嗽,我陪他去了医大看病,无论是高明的医生还是先进的机器都没有任何结论。我们只得将之归结为他工作太忙,劳累所致,我想让他休息一下,他却坚持在一个月之内要将工作做完,然后跟我一起去海南修养。

我再回到这个梦境中是许久之后,情景不太一样。

一切宛在,那个人却不见踪影。

我在梦里低头,见自己脚上一双白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梦里还在问自己:哎,他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

我醒过来,从脖子上将那小佛摘下,用红布包好了放在衣柜的最里层。

再见一面也好,问问故事的谜底在哪里。

他是谁?我是谁?梦里面,那是哪里?

数天之内仍是一切正常。可是我先生却咳嗽的越来越厉害。那天吃饭,他被呛了一下,就伏在桌上咳,头都抬不起来。我过去拍他的后背:“我叫车,咱们这就去医院。”

有我的手在他背上,他稍稍稳定了一些,慢慢抬头看我:“其实也不要紧,就这样,挺好的。”

他慢慢握住我的手,微微笑了看我。

可是,他的脸,那并不是他的脸,黑的头发,白皮肤,深不见底的眼睛,飞薄的嘴唇,是那个日本人的脸,他低下头轻轻吻我的手。

引子(2)

我唬了一跳把手抽出来。

他抬头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你……”

再看向他,片刻之间他又回复自己的样子,浓眉大眼厚嘴唇,憨厚好学的样子。

我看着他,惊魂未定又不能直言:“咳得这么厉害,去不去医院?”

他摇摇手:“明天就要交工了。我做完了再说。”

我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又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彻夜工作。

我躲在隔壁的房间,围着披肩坐在椅子上,耳边不时传来的他的咳嗽声,我看向窗子外面,秋夜里急雨纷纷,黑暗被银色的雨丝细细的切割。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房门打开,我听见他出来的声音,可是,那脚步声止于他的门口。没有过来,没有下楼,突然安静,仿佛消失了一样。

我起身,走过去,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打开我的房门。

只见,一个人站在门口,但那不是我的先生,那一身夜色的日本人,就在我的面前,我想动却不能动,仰头看他的脸。他微微笑,不说话,倾身慢慢亲吻我的嘴巴,唇上冰凉,舌尖儿轻轻着力。

我想摸摸他的脸,他的头发。我不敢。我害怕轻轻一触他就消失。

我不想继续在那个房间里寻找。

我想要此时他就在我身边。

做/爱的时候,他的汗水从额头流下来,流到鼻尖,唇边,我看着那粒汗珠儿,看着它游走过他的脸孔,他忽然突入,我觉得疼,抬起身体撞在他的胸膛上。我疼痛着轻声问:“你是谁?你不是我丈夫。”

他笑,俯下身体咬着我耳垂说:“有什么重要?他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他?”

我觉得真疼啊,却又有偷情的神秘的快/感。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在高/潮里求不得甚解,又贪婪的不肯睡,因为不睡就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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