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39)

我去火车站接她,下了火车的菲同时吓我一跳,她瘦了许多,脸上又恢复夏天时的鲜明棱角,穿着去哈尔滨之前买的羽绒服显得空空荡荡,有些憔悴。

我接过她的东西,仔细端详她,她对我“哼”的一笑:“怎么样?看我够狠不?这个肥减得不错吧?”

“你没搞错吧?这么急胖急瘦的对心脏可不好。”

“女人嘛,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哪跟哪啊?快走吧。”

我开车往中旅大厦的方向走,菲说:“我想先回学校住几天。”

“啊?”我看看她。车子正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我们停下来。

“别提了,小丹的男朋友研究生考的不好,寒假没回家留在这找工作,她也留下来了,自己住在寝室怪害怕的,让我回来一定陪她。”

“哎呀那我呢?你答应人家了?这人也是,那么大的姑娘了,住在学校里,也不是在外面,害什么怕呀?”

“啊,我答应了。再说学校离商务部也近,我住回去你也不用送我了。”

我就不说话了,心里闷闷的有点生气,菲你真是女中豪杰,你真讲义气啊。

我送她到宿舍楼下,将一张名片递给她:“你后天去商务部报到,找这个人,他是项目组负责人,别迟到。”

“谢谢你啊。你跟我上去坐一坐不?”

“不了,我还有事。”

“那再见。”

我开了车就走,在三环路上转悠,越走越烦闷。

乔菲

幸好程家阳没有上来“坐一坐”。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寝室,打热水,洗脸洗脚,钻到被窝里休息。坐了一天的火车,耳边仿佛还有轰隆隆的声音,身体悠悠荡荡的。

真是疲惫啊。

第二天学习,做准备,给程家阳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五句话。

第三天我去了商务部报到,这是一个中法糖酒行业项目合作组,我找到负责人周贤福,说我是程家阳的朋友,他就开始用法文问我问题。

半个小时后告诉我办公桌是窗子下面的一个,我舒了一口气,看来面试算是通过了。

这间办公室里一共有七个人,三个老外,中文说的比我还好,我桌子对面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桌牌上写着她的法文和中文名字:米歇尔,杨燕燕。她长得倒是挺好看,只是看人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话也不多,莫测高深的样子。

因为年纪都不大,大家很快就混熟了,老外建议我起一个法文名字,我说,叫菲,这个发音在法文里不也挺好听的嘛。

我在这里的工作实在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接电话,发传真,有时周贤福给我一篇文件打打字,仅此而已。

我的薪水每周支取,有人民币700元,以后开了学,我每个周末来这里值班也会有400元,真不错。我拿了第一个礼拜的薪水,给程家阳打电话,我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他没回答,在电话的另一端沉吟。

“喂?”

“我在想到哪里宰你一顿呢。”

我笑起来。

在东北酒家吃饭的时候,程家阳问起我的工作:“他们还没让你当翻译吗?”

“没有啊。”

“怎么回事?我跟老周说过给你机会多锻炼的。”

“哎你不用再帮我走后门了,我有这份兼职都万幸了。”

“同事相处得好吗?”

“挺好的。就是,”我想起坐在我对面的皮笑肉不笑的大姐。

“就是什么?”

“哦,老外总说让我取个法文名字。”

“别听他们胡说。”家阳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叫菲,最好听。”

他的手心摩擦我的手背,痒痒的:“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吧。”

我看着他,伸手拨他额前的头发:“可以啊。不过你得规规矩矩的才行。”

“我保证。”他很高兴,脸上是孩子气的笑容。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看电视。各自手里拿着冰淇淋。家阳这人口味特殊,喜欢吃薄荷味的,像牙膏一样的味道。他吃得很快,吃完了,就缩到被子里,哆哆嗦嗦的,伸手放到我的腰上。

“你给我拿开。”

“冷。”

“谁让你吃得那么快,我又没有跟你抢。”

“难说。”

“烦人。”

“乔老师,你帮我焐一焐吧。”

“行,你先别说话。”我把电视调大声,我最爱的赵本山说范伟演得乡长“还给寡妇挑过水呢”,可逗死人了。

不知怎么这个家伙的胳膊就环在我的腰上了。我掀开被子,他说:“冷,真冷。”

“你也太不正经了。”

他翻转身体,压在我身上,对正我的眼:“大正月里的,姑娘您就当发善心,依了小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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