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一个岔路口上分开了,越走越远。
梁熙打破沉默:“培霖,我已经不怪你了,可是我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爱恨。”
何培霖呼吸一紧,想打断她的话说些什么,不过喉咙像被锁住一样什么都没办法说出口,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开口?
听见梁熙又说:“我们就这样,彻底结束吧。”
是一个肯定句。
不要两个字,在何培霖胸口锤击了一千遍一万遍,始终没有敲出来。
梁熙以为他不肯。
却在破晓的那一刻,听他说:“我答应你。”
36、他她
“何总?”秘书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何培霖这才回过神来,把方案递给他:“记住选的代言人一定不能有绯闻,你让广告部的人跟紧点儿。”
“是,我马上办。”秘书琢磨着上司的心情不太好,说话也谨慎了很多,“刚才您开会的时候江先生来过电话。”
“知道了。”何培霖往揉了揉眉心椅背一靠,秘书识趣地关门离开。
桌上要他过目的文件有小山高,可是一直到夕阳西下,几乎纹丝未动。
原来已经六点了。
他有些厌倦这样从早忙到晚的生活,可是如果不工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心里有一个窟窿,无论填什么进去,都是空的。
梁熙已经搬离何培霖的宿舍,在傅希媛的帮助下顺利通过面试,还住进了学校的宿舍。
离正式上班还有一星期,她特意去图书馆借了一批相关的书籍回去琢磨。
工具书都很厚很有分量,她不但捧着书,手里还提着在食堂买的晚餐,勉强走到宿舍楼梯口,她的手已经麻得不成样子,软了一下就把书倒了一地。
何培霖透过车窗远远地看着,下意识的手已经放在门把的位置,刚有动作又安静下来。
在后面走来的一个男的上前帮她把书捡起来,两个人似乎认识,接着有说有笑地一起上了宿舍楼。
何培霖扶着方向盘的手握得紧紧的,如今的他连一个普通路人都不如,他已经走不到她的身边了。
当熟悉的人渐渐变得陌生,是什么滋味?
他有些心浮气躁,把车子开出校园,在街上转了几圈,然后在附近一个小区的公寓楼前停下。一年多以前,他一直和梁熙住在这里,那一天在医院撂下狠话后他再没回来过一次。
以前是不想,现在……是不敢想。
小区没什么改变,花园里很多人带着孩子宠物在散步,梁熙以前就嚷嚷说要养一只狗,每天吃了饭就带它下来溜达,他对动物毛发敏感,没答应,只得变着法儿哄她忘了这茬。
他有很多事都没有答应她。
独独那天她说要彻底分手,他不想答应,却不得不答应。
在车里把整包烟都抽完了,何培霖终于还是决定上去看一看。电梯每闪一个数字好像都在他心里凌迟一下,好在折磨的时间并不算长。
何培霖在门口站定,娴熟地摁了一串密码——027720,门嘀一声打开了。
因为太久没有人住,扑面而来的味道沉沉的并不好闻,何培霖亮了灯,站在玄关打量了一下屋里,这里也没变,也许变的人只有他和她而已。
他没看别的地方,一步一步走近卧室,推开那里浴室的门。
地方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整齐,何培霖却只记得他大嫂说的,梁熙曾经在这里割腕自杀,地上全是她的血,触目惊心的血,好像还能闻到残存的血腥悲凉的味道。那么怕疼的女孩,他说要捧在手心一辈子的熙子,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伤害自己。
他嘭一下把门合上,靠着门扉喘大气,或许再多看一眼,他会把自己杀了也不一定。
何培霖,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无可救药的混蛋。
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灰,桌子右边的抽屉是梁熙专用的,放她宝贝的东西,还会上锁,他想看还得问她舀钥匙。
他只是习惯性地拉了拉,想知道她藏了些什么,没想到这回没缩上。
随着滑轮滑动的声音,他的呼吸也跟着停止了。
里面有他们在逛街时买的老公证老婆证,他记得自己给她写了十不准,她又要他保证十做到。
有他在希腊送她的戒指,刻了他的名字。
有一件深蓝色的男式毛衣,是他选的颜色,他离开那会她刚刚起针脚,现在已经织好了。
上面还搁着一双粉色的毛线勾的小袜子。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抖了一下,把它们紧紧攥在手心,就靠着桌子滑坐在地上。
要不是听见手机响,何培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知觉,手里的毛衣已经被打湿了,他又仔仔细细地把它叠好,和小袜子那些重新放回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