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瞬间静默。

落针有声。

陆柏的手，握紧了枪械，小乔盛怒，“陆柏，你敢！”

陆小九看着他，默不作声，轻轻地推开小乔，陆柏的枪口指着陆小九，富兰克林微笑地看着他们，似乎很享受这一幕，小乔怒极了，小九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柏要告诉富兰克林。

陆柏淡淡说，“我没杀过人。”

陆小九冷笑。

富兰克林说，“如此正好，杀一个人，证明你的诚意，否则，我怎么知道烽火集团真的会和我们合作，与虎谋皮焉能全身而退。”

陆柏知道，他把自己推向了一个死局。

不开枪，这里的人，都会死，开枪的话……如果他赌错了呢？

黑乎乎的枪口，指着陆小九，陆柏眼神一冷，倏然扣动扳机，只听得一声空枪响，陆小九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原来，陆柏真的会对她开枪。

小乔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柏。

他真的敢对着小九的脑袋，扣动扳机？

陆柏放下手，背后一身冷汗。

富兰克林拍手，“够诚意，陆先生，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哪个是泰勒将军的人，你就自行处理，我等着陆先生的好消息。”

富兰克林走后，小乔盛怒，“陆柏，你真敢对小九开枪，你……”

陆柏一手抓住小乔的衣襟，目光冷漠，“与其在这里指责，不如好好地让你的上司清理内奸！”

陆柏松开小乔，带着两名特工迅速离开，小乔问陆小九，“他是什么意思？将军身边有内奸？”

“不知道。”她也不关心。

她只知道，陆柏刚刚，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陆柏从小，不喜欢格斗，不喜欢枪械，摸枪的概率极少，除了考试，从不靠近射击场，他对枪械一无所知。他刚刚，对她扣动了扳机。

如果枪里有子弹，这么近的距离，子弹会在她胸口打出一个血窟窿。

陆柏抱着她，口口声声地喊着小九时，她以为陆柏深爱她，哪怕是一种禁忌，陆柏也深爱着她，今天这一枪，她恍惚明白一件事，他们曾经的爱情，早就死在彼此的仇恨里。

曾经她皱一皱眉头就会不悦的陆柏，早就死在她的仇恨里。

她以为，她会很开心。

他们总算走到了正确的路上，彼此仇恨，彼此相杀。

可为什么，她的心如此痛？

陆柏靠在门上，浑身大汗，脸色白得像鬼一样，他想起在扣动扳机那瞬间，小九闭眼时的眼神，心如刀绞，陆柏捂着胸口，身子卷缩在门口，疼得难以呼吸。

他别无选择。

若是不开枪，所有人都得死，小九也活不了。

从小，他就不太喜欢舞刀弄枪，C国是一个全民参军的国家，每一个男人武力值爆表，他把这些男人归结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产物，他更愿意用智慧来生存。

作为一名军火商，他开始习惯于摸索枪械，富兰克林或许不知道，刚刚交在他手上的枪械，是他负责的项目，他摸过不下于一千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支枪械本身很轻，子弹却很重，然而，拿在手里，他只能判断出这支枪械少于两颗子弹的重量，不能准确判断到底有一颗子弹，还是空枪，可他在赌。富兰克林的手下没有一个人拿枪指着他，如果他转向富兰克林，他肯定活不了，他只能赌，没有子弹，只不过是一次可怕的试探。

万一有子弹呢？

陆柏抹了抹脸，心有余悸，他觉得失去了全身的力量，白色的衬衫被汗水渗透，他第一次和富兰克林这么可怕的对手打交道。

对方给他上了一课。

刻骨铭心的一课。

陆柏想，他还不够强大，不足够强大到，对方畏惧。

不足够强大到，保护他所想保护的一切。

陆柏走到洗手间，一头扎到冰冷的水里，冷水浸泡着他的脑袋，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他才能想到对策。

陆柏把陆小九和小乔找来，“我希望你们聪明一点，刚刚的事情，还没报告给泰勒将军。”

“没有。”小乔说，“你想我们怎么报告。”

陆柏不喜欢小乔，却很欣赏她的聪颖，“告诉泰勒将军，我已叛变，你们请求撤退。”

陆小九蹙眉，“我们撤退，你就带着两个人？”

“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陆柏说，“我自有计划。”

“你告诉富兰克林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你又能得到什么？”陆小九问。

“我说了，不需要你们来操心，你们只要……滚！”陆柏冷漠地看着她，陆小九转身离开，小乔对着陆柏竖起了拇指，“你可以的！”

那扑面而来的嘲讽，简直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