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当年他很能吃。

或许，许多事情都变了吧。

陆小九说，“我给你点了一份沙拉，至少吃完了。”

陆柏，“……”

她开口的事情，他总能做到，哪怕没吃一口，就恶心反胃地想吐，他没告诉小九，因为肝脏的问题，他每隔半年要打一种药物，这种药物会让他在半个月内失去食欲，没吃一口东西都恶心反胃，他刚打过药物一个礼拜，这半个月内都没胃口，也不会很饿，若不是小九在他身边，他这半个月多数都是滴葡萄糖过的。

“好吃吗？”陆小九问。

陆柏擦了擦嘴，“很好吃。

”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九觉得他的脸色更差了一点，眼角还沾了一点泪意。

他们和正常的情侣一样吃过饭就去逛街，陆小九带他去一家高档商场逛，纽约的商场人很多，几乎每一家都是，有一个商场人却极少，诺大的商场逛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不会出现买单还要排队的情况。然而，这里的衣服极昂贵，除了国际大牌入住，没有一个大众品牌，此外是尖锐设计师的品牌，都很有特色。

陆柏的衣服，几乎都是廖梦影采购，买什么穿什么，并不是说他的时尚感不好，不会自己买衣服，他只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逛，交给廖梦影全部处理。

廖梦影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一个宅男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楚凛曾经这么吐槽过他。

作为一个宅男，陆柏算是非常注意形象的宅男了，就算宅，一天不见人也会把自己收拾得格外的干净光鲜，陆小九给他挑选了好几套衣服，除了正装，挑了很多家居服，陆柏偏爱毛衣，各种各样的毛衣，一件毛衣，休闲长裤就是他日常的装扮，格外的赏心悦目。

陆柏看着陆小九给他挑选的衣服，神色略微妙。

陆小九好整以暇地问，“怎么了？不合心意？”

陆柏歪着头，欣赏着陆小九给他挑选的，所谓的新锐设计师的服装，很是另类，他一般不往潮装这一类挑选，要的都是王子装，几乎没一套衣服都能衬得他气质干净优雅。

陆小九挑选的这些另类的潮牌，很显然是他没尝试过的。

五颜六色，全都齐全了。

对于一名偏爱白色的男人，并且是格外挑剔的男人而言，这的确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情，陆柏说，“挺漂亮的。”

完全是口是心非。

“那就都要了。”陆小九格外的豪气。

反正陆柏有钱，不在乎这点钱。

陆柏打算回去就把这些衣服都打入冷宫，阿生可能会喜欢，赠送给阿生也不错，陆小九说，“再买一点鞋子和配件吧。”

“好！”陆柏相当的好脾气，哪怕陆小九给他挑选的，全部是他的风格，他也乐此不彼，心情非常放松，陆小九原本是赌气，她已有很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赌气，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陆柏这么好脾气，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看起来相当的好欺负的样子呢。

当年的陆柏，可一点都没这么好欺负。

她要是给他挑选这样的衣服，陆柏就会骂人，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接受的，他当年脾气可不怎么好，反而是她，不管陆柏做什么，她都觉得这样好，那样好，啊，怎么哪哪儿都好。

他们的情况，仿佛调过来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陆柏问。

陆小九定定地看着他，倏然别开了目光，低声说，“没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感慨时光对一个人的残忍。

“小九，你也挑一点衣服吧。”

“我不需要。”陆小九说，“我的衣服够了，也不需要多好的衣服，好衣服穿在我身上简直是浪费。”

作为一名特工，不需要把自己打扮得多精细。

陆柏让人把衣服全部都送到烽火集团，他牵着陆小九的手去女装店，陆小九没想到他会突然牵着她的手，格外的诧异，又格外……心跳如雷，她试着挣脱陆柏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陆小九内心是拒绝的，可实在是争不过陆柏，这时候陆柏就格外的强势，硬是给陆小九买了几件风格不一样的裙子。

有短裙，也有长裙。

几乎都是连衣裙，陆小九骨骼小，穿连衣裙格外的好看，陆小九左右不适应，这衣服穿着她觉得很不爽，陆小九说，“我不适合这些衣服。”

“很漂亮。”陆柏说，淡淡说，“你穿着也很漂亮。”

陆柏的手，轻轻地拂过陆小九的眉目，带了几分柔情，他的指尖很细，手指圆润，身材消瘦得那么厉害，手指却很漂亮，陆小九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种夺目的光，浅灰带蓝的眼瞳里，倒映出她的容颜，冷清得令人讨厌。陆柏喜欢如今的自己吗？他喜欢的，是当年活泼朝气的小九，并不是如今死气沉沉，毫无情绪波动的小九，彼此都是当年陌生的样子，就算他们渴望时光倒流，却没有人愿意，往后倒退一步，就像被枪指着背脊的人，只能不断地往前走，过往一点一点地沙化在时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