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1001)

陈家是书香世宦大家,绝不会做出勾结匪徒这样的事,这是陈省的话。

阮十七坐的倒算得上十分周正,一直高抬着一根眉毛听着,听完吴推官那句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句,嘿嘿冷笑了几声,冲南海勾了勾手指,“说给他们听听。”

“是。”南海答应一声,上前半步,面对黄府尹和吴推官,垂手道:“府尊,吴推官。从山上下来后,小的就奉了我家十七爷的吩咐,去查陈家这张简直比活死人肉白骨还厉害的方子,是哪儿来的。

刚巧,胡夫人身边一位嬷嬷,姓安,说是跟着胡夫人从娘家陪嫁过来,还说是从小就侍候在胡夫人身边,说是胡夫人最信得过的人,因为在山上耽搁了,没赶上跟胡夫人一起回去,碰巧让小的遇上了。”

吴推官微微欠身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专注的听着,对南海这个碰巧遇到,不敢有任何表情。

这也寻常,天下事,不都是一个巧字么,他懂!

黄府尹的目光从南海瞄到坐的极其自在的阮十七,又瞄回南海。

陈家跟这位,完全是以有心算无心啊,唉,话也不能这么说,就昨天陈省和胡夫人那样,到现在还不知道关节在哪儿,就算有心,也跟没心一样。

“安嬷嬷说,胡夫人这张仙方,是她陪着胡夫人去马行街上一家珠宝铺子,叫通海号,去买珍珠时,碰到一个五十来岁,常出海的管事儿,是那个管事儿给的仙方。

小的就去了通海号,通海号的东家,姓朱名财,老家是平江府的,家里有两三条船,常常依附着江家,赵家,和骆家这几家大商号的海船队,往来海外,做些珠宝香料,还有其它赚钱划算的生意。

这个五十多岁的管事,通海号的曹掌柜说他记得,记得也是因为这张方子的事,曹掌柜说,这明明是骗人的,看在那管事没收钱的份上,曹掌柜就没理会。

这个管事,曹掌柜说姓范名壮,不是朱财家的管事,而是个常常跟着朱家海船,或是别家海船,往来海外带点货跑生意的。

这范壮现在不在京城,我们十七爷已经发了号令,又亲自画了图像,让我们阮家各处商号留心范壮,只要见到这位范壮,就请他进京,给黄府尊送过来。

小的照曹掌柜的指点,找了其它几家和范壮有生意往来的掌柜,福祥号的何掌柜,说这个范壮,最早是江家的船工,因为心眼活络,后来就出来自己做了个小掌柜,来来回回的倒腾些货,听说倒真是赚了不少钱。

何掌柜说,今年年初,不知道为什么,范壮在京城一直耽误了两三个月,他奇怪得很,有一回他跟范壮喝酒,就问了他,范壮当时喝大了,说他耽在京城,是要办一件极大的事,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他就能自己买条海船了。

那药方送出去之后,范壮就离开京城。

小的把打听到的这些禀了我们十七爷之后,我们十七爷已经让人去明州泉州等几个大船坞,从今年四五月查起,查今年的新船,都卖给了谁,有没有一个姓范的买新船,大海船每年出货不多,每一条去了哪儿,都能查出来。”

南海的话顿住,看了眼阮十七,接着道:“安嬷嬷还说,她当时就觉得这方子是假的,这人要是下头都割成那样,还能再好生生长出来,还能长的比原来更好更大,那头一件,宫里岂不是早就乱了套了。”

黄府尹被南海这一句说的呛着了,吴推官倒是十分淡定镇静,只下意识的想着,回头录口供,这一句得提醒书办写的委婉再委婉。

“安嬷嬷说,她和胡夫人说过,不只一回,说这方子,只怕是人家骗她的,可胡夫人说,方子真假不要紧,她不是为了方子是真的才配药,说是胡夫人说她配这个药,有别的用处,极大用处。

安嬷嬷说,还有一回,她又劝胡夫人,说这药方肯定是假的,银子花了那么多,实在犯不着,老夫人不给钱,用的都是夫人的银子,夫人的银子也不是大水漂来的,胡夫人说她不懂,说是这会儿花银子,等这药方配得差不多,那银子就象水一样进来了。

安嬷嬷还说,胡夫人还跟她说过,说药方这事,她知道是假的,不过真假无所谓,总之这是件既有大好处,又有大笔银子的好事儿。

安嬷嬷就在外面。”

南海的禀报到此为止,黄府尹听的后背嗖嗖的冒寒气,十七爷这是要把陈家往抄家灭族的路上告啊!

吴推官脸色有点儿发白,怪不得这位十七爷告状之前,先挑的罗陈两家断了亲,这份狠辣……不一定是他挑的,说不定他就是放了点儿口风,罗家就赶紧把闺女捞回去了,这么位狠角儿爷,谁敢惹啊,他以后见了他得至少绕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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