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124)

他太知道这官场上黑暗起来有多黑暗了,再说,他一直觉得,这当官的,先要有本事护得住自己……当然,在李县令这里,就是他得护得住李县令……

落在宪司手里,又是这么桩案子,这都是他刑名上的事,这样最好,他一个人就行了。

郭胜起了这个心,对刑房诸事,就比平常分外留心。

吴县尉找过李县令隔天一大早,郭胜就发现刑房那本案卷册子上,被人动了手脚,在前一页末尾,多出了一行,含糊无比的写了一行字:溪口镇赵宏庆诉……后面没了。

郭胜激动的一下子窜起来,在屋子里连转了好几圈,双手用力撑着桌面,深吸深吐了好几口气,才将一下子澎湃起来的心情平复回去。

怪不得姑娘让他去打听溪口镇老赵家……姑娘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这老赵家要构陷……不对,是宪司衙门要借老赵家的手,构陷李县令!

这会儿,郭胜这心眼从未有过的灵活机敏,好使极了。

这必定是宪司衙门的手笔,这册子上……不用说,必定是吴县尉所为,真是好心计,先塞一张一个月前的诉状进来,这诉状必定是诉淫祀这件事的,等案发时,这赵宏庆必定还要再来,揭出李县令早就接过案,却疏忽不理,以至于又有诸多妇人受害……

这一个疏忽慢怠以至酿成大错的罪过,就套实在李县令头上了,不过这诉状在哪儿呢?

郭胜翻了一圈,没找到,又翻了一圈,这诉状应该在啊,这册子上写的隐瞒不明,再没有诉状,那这一行字还有什么用?

郭胜再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郭胜在屋子中间站定,深吸了口气,抬手拍了几下额头,几步出来,站到了刑房门口,冬日冷厉的寒风扑面吹来,吹的郭胜很快冷静下来,不要急,这诉状必定有,必定……

郭胜一眼看到了梧桐。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五爷没回来,他回来干什么?郭胜回手关了刑房门,上了锁,出了衙门,绕到后角门去找洪嬷嬷。

梧桐是自己回来的,说是五爷没在书院,他闲着无事,就回来了。

郭胜回到前衙,冷眼看着跟在李县令身边殷勤侍候的梧桐,这会儿,他要是去梧桐屋里,必定能搜出那张诉状……可是,要是这会儿搜出来,就打草惊了蛇了……

——

说说冠礼的事啊:是这样,二十弱冠,一点儿不错,但不是说,冠礼就一定在男子20岁那年举行,民间来说,15岁到20岁之间,各地风俗不同,各家也不同。但对于皇室王公这一类来说,冠礼就早的多的多了,皇室王族,很多在十二岁、十三岁行冠礼,行了冠礼,就意味着你长大成人了,要承担起作为一个成人的义务。这里,不是穷人家孩子早当家,而是贵人家孩子早当家。

第99章 后知后觉了

真是好心计,一个疏忽怠慢还不够,还要再加上一个纵家奴枉法……不一定是纵家奴,那个太轻了,这肯定是要做成一只收受贿赂枉顾人命的锅,结结实实扣到李县令头上……

郭胜瞄着通往后衙的那扇小门,看了片刻,垂下了眼皮,这事不急,用不着这会儿急着请见姑娘,下午上课时再说,也来得及。

………………

李夏这几天屏气静心,不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差不多。

郭胜安排李文岚围着老银杏树去背书,轻轻坐到她身边时,李夏正真正专心的描着字。

“姑娘,溪口镇赵宏庆,果然来构陷县尊了。”

郭胜头一句话,就把李夏说的心神震动,那字儿就描不下去了。

赵宏庆,那个死了妻子,又被冤枉杀了妻子,在狱中自缢的赵宏庆,他来构陷阿爹?

李夏后背有些僵直,端坐着一动没动,连手带手里的笔,都一动不动。

郭胜简洁几句话,将今天上午的发现以及推测说了,看着神情冷峻的李夏,“……姑娘,咱们……”

李夏听郭胜说完,就已经完全明白了,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悲伤。

他的推测一点儿也不错,赵宏庆必定是受了胡家唆使,胡家……必定是领了宪司衙门的意思,县衙里有吴县尉里应外合,又有梧桐这个看到银子连命都不要的混帐货……

这一回是这样,上一回,大约也是这样……

阿爹是笨,可那桩杀妻案,也跟今天这份构陷一样,都从宪司衙门开始,一环扣着一环,罗织成一张大网,阿爹就是不笨,也逃不脱……

那个连贵……李夏张了张嘴,想让郭胜去查一查找梧桐的人是不是叫连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能再多说了,而且,是不是叫连贵,已经不重要了。

李夏将笔按进砚台,慢慢蘸满了墨,提起来,却又放了回去,她没心情影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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