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683)

“别说这样此就是彼的事,就是千载难逢,稍纵即逝的机会,也一样急不得,耐下性子,最多这个机会没有了,要是急躁中犯了错,可就不是机会没有了,而是大祸要来了。机会没有了,还有下一个,命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夏声音轻缓,听到郭胜耳朵里,却是字字严厉。

“是我浮躁了。”郭胜垂头低眼。

“嗯,你替我去一趟王府,跟王爷说,老夫人清修有成,不愿因俗事妨碍了修为精进,让他和礼部说一声,再让五哥走一趟,把那些章程重新议一议。”

李夏转了话题,郭胜忙欠身答应,垂手退了出去。

李夏看着郭胜出了二门,慢慢下了台阶,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郭胜刚才说的事。

她对苏烨了解,甚至不如对江延世,她从古六那里听到过江延世许多琐事,古六几乎没怎么说过苏烨。

从前二皇子三皇子这一对双胞胎死后,苏烨就告病在家,几乎足不出府,柏悦死后,他就出了家,再之后,她就没留心过了。

苏烨竟然细心到让人去绍兴查看富贵,可他又蠢的很有意思,一个外乡人,四下打听富贵这个在绍兴地面上横行多年的地头蛇,这件事肯定瞒不住富贵,他没想到么?

大约真没想到,自出生那天就站在最上层的人,是不会知道,更想象不到低到泥淖中的那些人,头往上看时,有时候,是能看的更清楚明白的。

这样一个聪明人,江阴事发时,必定能猜到些什么,然后呢?他会怎么做?

李夏一件一件细想着苏烨做过的事,他是一个稳步推进的蚕食者,这样可以从太子一系咬下一大块的机会,他应该舍不会放过……

第462章 外人

银贵托着包切好的卤大肠,拎着一小坛子酒,沉着脸,脚步有些沉缓的进了小饭铺子后头那间只有两间房的小院。

铛头老莫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哭一边喝酒。

银贵推院门进去,站着看了片刻,叹了口气,“我刚听说老陈走了。”

边说边将手里的酒肉放到铛头老莫旁边的白木桌子上,进屋拖了只小竹椅子,又拿了酒壶杯筷出来,将桌子挪到两人中间。

老莫捂着脸,呜呜的哭。

银贵下意识般往旁边扫了眼,拿了只干净杯子倒了酒,举了举,洒在两人中间,“虽然没见过你,唉,一路走好。”

“说走……就走了。”老莫抹了把眼泪,又抹了把。

“你去祭拜过了?”银贵又看了眼旁边。

“没……”老莫哭的语不成句。

“明天一早去送送他吧,几十年的朋友了,该你去送他,好好儿的跟他说说话,让他安心走吧,孤鬼游魂到处游荡不是好事。”银贵一句话里叹了好几回气。

“十天前还龙精虎壮的,说没就没了,这人……”老莫又哭出了声。

“人有旦夕祸福。不过,唉。”银贵再次瞄了眼旁边,长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烦恼不耐烦。

“他还年青,还年青得很……”老莫端起杯子,仰头喝了酒,抹了把泪,“谁能想到……他这一走,我……”

“我记得你说过一回,老陈惊了马摔下来,是什么冤魂索命?”银贵看起来更加不耐烦了,长叹了几口气,看着老莫问道。

老莫呃了一声,不哭了,瞪着银贵,“什么冤魂?我说过?我怎么会说这种话?你是听错了吧?”

“是十四年前的事吧?”银贵沉着脸,看起来既不高兴,又不情愿,“不只老陈一个人吧?这一两个月,陆陆续续都走了是吧?”

老莫瞪着银贵,突然响亮的呃了一声。

“不是冤魂。唉,行了,只能这样了,该说的我都说到了,就这样了。”银贵倒了杯酒,带着股子恼怒,再次洒在地上。

“老葛,你这话?什么意思?”老莫不哭了,大瞪着眼睛,带着几丝惊恐看着银贵。

银贵低着头,只管喝酒,没理老莫。

“老葛,咱虽然认识的时候不长,可这交情,不是按时候长短分的,我拿你当知交,你把话说明白,你得把话说明白!”老莫伸出按在银贵正要倒酒的手上,声音急切中透着丝丝惊慌。

“我跟你说过不是一回了吧,我这个人,五弊三缺占了不止一样,孤独穷困,只怕命也长不了。”银贵沉着脸,拨开老莫的手,倒了杯酒,郁结无比的仰头喝了,又倒了一杯。

“为什么五弊三缺几乎占全了?我跟你说过没有?”银贵抬头看着老莫,“因为这个。”银贵抬手指着自己的双眼,“这双眼,净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老陈说他冤。”

老莫圆瞪着双眼,呆的木头人一样,片刻,拧头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声音微抖,“老陈……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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