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妻(89)

罗四海不忍看下去了,闭上眼又睁开,地上跌了十七八个惨叫的府兵,呼爹叫娘,好不凄惨,反正是那位裴校尉,越战越勇,全然不顾身边缠上来的人,每一招都干净利落,又朗声大呼:“将你家大人请出来,若是因为我家娘子得罪了府上大小姐,裴某向罗大人道歉,但因为这事拘着裴某娘子,却实是讲不通……”

门人早得了罗四海的吩咐,哪里肯让这些府兵让开,只远远站着喊:“我家老爷说了,今儿裴校尉要是赢了,自然能带裴娘子回家。”倒也没说输了不能带走的话。

裴东明一从营里回到家,还未进家门口便被守着的莲香拦住了,她早被吓懵,只说城守府将书香拘走了,大约是因着罗大小姐被她弄哭,跑回家告状云云。

他身上尚穿着军服,今日方才操练完毕,身上沾着不少泥浆,哪里来得及换?当下骑着马儿就赶了过来。

本来他还想着先礼后兵,城守府门口今日本来没有几个人守着,哪知道他一求见,一会便跑来一队府兵守了起来,又对他冷嘲热讽,什么“连自己的娘子也看不住啦”,又或者“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进去……”之类。

裴东明纵然心思缜密,事关书香,这会也乱了主张,只想先闯进去瞧瞧自家娘子安危,当下与门口府兵打了起来。

这场架打了足有一个时辰,后院的书香浑然不知,在罗老太太房里吃了几口点心,又听得老太太讲了几句,便被罗夫人带回了自己院里。

罗夫人的院子离罗老太太的院子不远,大小与罗老太太的院子差不多,门口立着几个仆妇,书香一瞧之下不禁大吃一惊,这些人里面,有一个身着淡绿裙子的,正是怀香,不过她梳着少女的发式,正与一班丫头站在那里候着罗夫人。

怀香见到书香,也是吃了一惊。

她当日被休,又自作主张抓了打胎药来,将孩子打了,略休息了几日,在外面转悠的时候听得城守府放出了一批大龄的丫头,缺人手,便寻了本城最好的人牙子,自卖自身,进了城守府。

罗夫人见她生的娇俏,便放在自己院子里干些轻省活,只是不曾进正房侍候。

怀香见罗夫人携了书香的手边走边聊,神情很是亲热,当她是贵客一般,心头十分不喜,但又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她被罗夫人拉着手儿进房了,她正踮起脚尖去瞧,便被罗夫人的陪房姚妈妈撞见:“还不去干活,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进府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加上卖身银子跟原来成亲以后的存银,手头宽裕,常买些东西来四处讨好别人,但这院子里姚妈妈最是油盐不进,无论她送什么都不收,还要得个冷眼。

大丫头雀儿端着热茶过来,怀香忙凑上前去:“姐姐,给我来端吧?”被雀儿轻轻推开:“我可当不起姐姐,你可还比我大着一岁呢,绢儿。”

她卖身之时,索性连名字也换了,那人牙子既然有法子做这个营生,见她生的这般美貌,自然有手段给她又重新办理了一份户籍文书,只说是南方船娘家的女儿,被人拐带到了这里。

怀香又是个会作戏的,每每提起被拐带,皆是一脸的泪水,那些拿了她好处的人,自然作出相信的模样来。

雀儿是罗夫人房里的二等丫头,本来生的也极好,自见了怀香,每每不能给她个好脸色,任她说再多的好话也无用。

她绕过怀香,端着茶进去了,自然有丫头从她手里接过去,摆了上去,出来见得怀香还未走,路过她身边是小声道:“绢儿,房里那位又不是个爷位,你这般不舍的站在这里,又没机会。”

怀香提心吊胆,生怕书香讲破自己的身份,坏了自己在城守府的大事,心中七上八下,哪里有心情应对,只勉强露出个笑脸:“瞎说,我只是瞧着那位娘子好生年轻,夫人倒对她很是亲热。”

雀儿取笑她:“可惜你不是那位娘子。”

怀香心道:谁稀罕!不过是个穷校尉的娘子,连城守府里的丫环吃穿都比不上……

房里罗夫人拉着书香的手感激不已:“若非裴娘子出言点醒,我那个傻丫头如今还是胡混着,可喜她如今竟然愿意学女红了……”

书香轻笑:“夫人不心疼?瞧瞧大小姐那一手的针眼儿,我都瞧着疼。”

罗夫人叹息:“哪个姑娘家学这个不会扎着手的?”

书香一本正经道:“夫人不知道,我也只会缝个衣服,说到绣花,也是完全不会,就是怕扎手。”

罗夫人打量她一瞬,见她浑不似说笑,不由笑出声来:“裴娘子倒是个坦率的。我家桃依可还连件衫子也不会缝呢,这个蠢丫头,又全无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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