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住这里两年多了,房东在国外。”
“既然月租已定,那还商议什么?”
“水电费呀。”
“喔。水电费怎么算?”
“嗯,我是觉得,水电费由我们三个均分。你觉得呢?”
“三个?”
“嗯。你、我、小皮。”
“小皮要付水电费吗?”
“牠也是这里的一份子,为什么不付?”
“可是牠毕竟只是一只狗。”
“狗又如何?我们都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不能偏袒。”
“说得好!牠当然要付。”我竖起大拇指,敬佩她的大公无私。
而且小皮如果也要付水电费,我就只需付三分之一,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考量到小皮目前还没有经济能力……”
“经济能力?”我张大嘴巴。
“所以小皮的份,由我们两个人帮牠分摊。”
“这不公平!”轮到我站起身,提高了音量。
“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你竟然跟狗计较水电费?”
“这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而是……牠是妳的狗啊。”
“但小皮也喜欢你呀,你不觉得,你该报答牠的喜欢吗?”
“妳说来说去,水电费还是只由我们俩人均分。”
“呵呵,小子……”她笑出声音,指着我:“你终于变聪明了。”
小皮这时突然站起,前脚搭在我裤子的皮带上,张开嘴,吐出舌头。
“你看,小皮也同意了。依照资本社会的民主法则,已经二比一了。”
“牠这样未必叫同意吧,搞不好是同情。”
“同情什么?”
“同情我啊。”
“好啦,男子汉大丈夫别不干不脆的。就这么说定了。”
“大姐……”
“我说过了。”她打断我的话,“我叫叶梅桂。”
我还没开口说话,她转身进了房间。
没多久,她从房间走出来,抛给我一串钥匙,我在空中接住。
“你随时可以搬进来。”她右手一指:“你的房间就在那里。”
说完后,她又转身准备进房间,走了一步,突然回过头:“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在夜晚绽放的玫瑰花。”
“什么意思?”
“夜玫瑰。”说完后,她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第二章
浓黄的灯泡亮光,略显刺眼的白色水银灯柱,映着广场上围成一圈跳舞的人,脸孔黄一阵白一阵。
音乐从一台老旧的收音机中传出,虽然响亮,却不刺耳。
旋律不是爱来爱去的流行歌曲,也不是古典音乐,像是民谣。
曲调非常优美,听起来有种古老的感觉。
这跟我们这群20岁左右的年轻男女,似乎不相称。
乐声暂歇,随即响起一阵鼓掌声,众人相视而笑。
不知是拍手为自己鼓励?还是庆幸这支舞终于跳完?
“请邀请舞伴!”
一个清瘦,嗓门却跟身材成反比的学长,喊出这句话。
我突然觉得刺耳。
看了看四周,热门的女孩早已被团团围住。
有的女孩笑着摇摇手;有的则右手轻拉裙襬、弯下膝表示答应。
学长们常说,女孩子就像蛋糕一样,愈甜则围绕的苍蝇愈多。
我只是一只小苍蝇,挤不赢那群绿头苍蝇。
只得效法鲁迅所谓的阿Q精神,安慰自己说甜食会伤身。
然后缓缓地碎步向后,离开广场中心。
邀舞的气氛非常热闹,我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夜玫瑰”〈2。1〉byjht我,28岁,目前单身。
从台南的学校毕业后,当完兵,在台南工作一阵子。
后来公司营运不佳,连续两个月发不出薪水,之后老板就不见人影。
同事们买了很多鸡蛋,我们朝公司大门砸了两天。
第三天开始洒冥纸,一面洒一面呼叫老板的良心快回来喔。
当同事们讨论是否该抬棺材抗议时,我决定放弃,重新找新工作。
没想到正值台湾经济不景气,一堆公司纷纷歇业,也产生失业荒。
在台南找工作,已经像是缘木求鱼了。
彷徨了一星期,只好往台湾的首善之区-台北,去碰碰运气。
我很幸运,在一个月后,我收到台北一家工程顾问公司的录取通知。
于是收拾好细软,离开了生活20几年的台南,上台北。
上台北后,我先借住在大学时代的同学家中。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曾帮他写过情书给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