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波(57)

吐迷度点点头:“当年父汗打天下,她是南疆出了名的美人,被族人献了给父汗,一来便获得了父汗的宠爱,父汗与母后本是同甘共同的夫妻,向来恩爱和顺,但自有了她,父汗渐渐冷落了母后。要不是母后身怀武功,上马能战,与军中诸将皆有过命的交情,怕是早被打入冷宫了。只是因为父汗独宠梅娜侧妃,母后对他太过失望,这才自请搬去废殿,不再理会宫中之事。”

“恩爱和顺啊?”

她唇边一抹讥诮的笑意:“男女之情,逢场作戏的居多,便是夫妻,分崩离析也不过份属正常,你父汗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这也不奇怪。这世上,情深意重,执手偕老的男子到底也没有几个啊。”

韩眉熟知她家事,一时之间怔怔瞧着她,不知为何,她这段话隐隐藏着对男女之情的不屑,教他一时迷茫了,不知要说些什么话来宽慰,只觉心口无端泛疼。

倒是吐迷度,似被她这态度刺激了,辩道:“你休要胡说!当年父汗与母后是患难中结成的夫妻,同甘共苦,视对方若生命,战场之上愿为对方赔付性命,这样的深情也能变心,可见其中定然是有缘故的。”

华鸾素只觉他这番认真激动的模样瞧来格外好笑,随口应道:“是啊是啊,你父汗是顶天立地如斯深情的男子,又怎么会抛妻弃子呢?定然是那个梅娜侧妃不好,对他施了相思蛊,令他对自己情根深种,这才令他弃了糟糠之妻,转投自己怀抱……”

她话音未完,自己先呆了。再瞧吐迷度,分明醍醐灌顶模样。

当年父汗有了梅娜侧妃,变心之后,他还是极小的孩童。但那时候怀仁可汗在他心中非比寻常,乃是神衹一般的存在,无论如何他不能接受娘亲被背叛这种事。可贺敦乃是难得一见的帼国红颜,却也是伤心异常,常常独坐,无缘无故也会背人泣泪。他虽还小,可也明白,能令娘亲这般伤心的,也唯有父汗。

只是他人小言微,况两年之后,时健降生了。那时候怀仁可汗已建立了回纥政权,定都西州几年。时健的降生带给他的影响至关重要。他虽小小孩童,却也懂得了,自此之后,又有人分享了父汗对他的宠爱。

伴随着时健渐渐长大,父汗对待他的态度渐有不同。

孩子的心是敏感的。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有一日偷偷闯进星辰殿,满怀愤懑之意,想要掐死这名义上是他弟弟的婴孩。那一日碰巧看护时健的奶母有事出去了一会,倒教他趁机溜了进去。

那小小摇篮里粉团一般的婴儿,黑眸纯净的像会发出光来,就在他伸出手臂,忍着剧烈的心跳想要掐住他软软的脖子之时,那婴孩天真无邪的笑了。

小小的尚不懂人事的时健从来不曾知道,他无意识的一个微笑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颤颤伸出手去,悄悄抚上婴孩粉嫩的脸颊,他在摇篮中笑得更欢了,踢着双脚,小小软软的手逮着了他哥哥的手,抓起来不管不顾塞进自己嘴里去,新生的四颗牙齿狠狠咬下去……

吐迷度无意识的笑了。

那是终其一生,兄弟俩唯一的一次握手。

……

吐迷度从来不敢回忆小小年纪的自己,已心怀杀机,去伺杀一个毫无防备的婴孩,连自己想起来,也会觉得自己过于心狠手辣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有榜,两万字到周五上午十二点以前,所以最近会更,请众位亲放心,文文会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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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晓色染秋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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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他们的这一家男主人叫做马木提,会酿极好喝的穆塞莱斯。面前的长案之上摆了五瓮,他最小的儿子阿斯也木又来回奔跑着搬来了许多吃食,甜瓜肉串,肉馕,寒具馓子等等,摆满了一桌子。

许是先前的话题有些沉重,四人皆沉默了下来。小阿斯也木意外的乖,拿着竹杓替几位客人在土陶碗里盛满了穆塞莱斯,碗里的酒稍微有些混浊,华鸾素端起来闻了闻,极是讶然:“这酒闻着同大周皇宫之中的葡萄酒味道倒有些相似,只是此酒更为芬芳醉人。”

吐迷度得意一笑,大大饮了一口穆塞莱斯:“穆塞莱斯一向是西域进贡中原皇室的美酒,前朝大唐就有位才智超群的诗人写过一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瑟琶马上催’,这诗中的葡萄酒指的正是穆赛莱斯。”

华鸾素向来以为他粗豪,被他这文绉绉的模样惊住,咕咚咽下去一口酒,差点呛着,滟滟双目睁得老大:“你读过书?”秋波盈盈,难得细细将这沙盗头子端详。

吐迷度一张俊脸顿时黑了半边红了半边,心中固然气愤她对自己有藐视之意,又被她盈盈双目瞧得面颊作烧,亏得贺凤冷出言解围:“大哥虽在碎叶城长大,可身边自有辅佐之人,皆是文武兼备之材,不但要熟知回纥治国之道,还要知晓邻邦风物,这句诗极是出名,且是因为夸赞西域葡萄酒的,他岂有不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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