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心做鸳鸯(152)

姬无凤手中钢刀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下,目中满布痛悔之色,几乎滴下泪来:“那孩子……那孩子如今哪里还认我这个作母亲的?”

她面前五步之外的秦渠眉虽不曾被她伤得分毫,此刻竟然似被钢刀扎穿了心肺一般,喃喃道:“瞧笑话?”忽尔似有所悟,目中痛色分明,脚步竟然极其沉重,一字一顿道:“夫人见谅!晚辈今日前来,实非迫不得已!无论描描……发生了何事,她……终归是秦某入了洞房的妻子,秦某定然不会弃她于不顾!”脚步沉重,再不顾姬无凤与张氏的惊骇之色,推门而去了。

张氏顿了一顿, 感觉到怀中这具瑟瑟颤抖的身子逐渐软弱了下去,分明无力,那从来强悍的妇人艳丽的面庞之上已有珠泪划过,不由试探道:“夫人,这位秦庄主是否知道了什么?”

姬无凤茫然的抬起头来,语声近似痛哭:“他说,描描早在逃婚之时就被顾无华灌了迷药,替嫁进了紫竹山庄,与他作了夫妇已达数月,后来得知谢府出事,那孩子万念俱灰……江湖中无人不知她是紫竹山庄的少夫人……”她缓缓坐了下去,捂着自己的面孔,以从来没有过的懊悔道:“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从来不曾为女儿贴心的考虑过……你说,她现在还肯认我这个母亲吗?”

张氏将瑟瑟而泣的姬无凤搂进怀中软语宽慰,她自己忧心的倒是另外一桩事,听那秦庄主话中之意,竟然似知道了描描与谷主酒后之事?

这可如何是好?

姬无凤从来心性坚毅,不过是软弱了一刻,擦干眼泪之后复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咬牙切齿道:“顾无华这丫头片子,小时候欺负描描,我也只当她生性好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亦盼着描描这孩子能够受她的影响,变得坚强起来。岂料大了还这般欺负描描,今日我若再不教训她一顿,岂非让她觉得描描合该被她欺负?”

张氏虽也深恨顾无华设计了谢描描替嫁,弄成了今日的僵局。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贞洁之事,事关妇德,却已不是小节!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但是姬无凤与谢无涯面上无关,恐怕谢描描会身败名裂,被冠上淫娃荡妇的名声,此后再难有出头之日!

张氏默默打水替姬无凤梳妆,又侍候她换了干净劲装,也不阻拦,由得她一径去了。顾无华不过会一些粗浅功夫,根本用不着姬无凤像追砍谢描描一般拖着把钢刀而去。

姬无凤一路心绪难定,遥遥瞧着谢无涯的院落,只觉心内钝痛,无处言说,越发加快了步伐。她近日极少出房,路上寻着两个仆役,问清楚了顾无华所在之处,不过一刻,已是到了谷中客院。

秦渠眉自她院中出来,心中烦闷,也只在谷游走,并不曾回去。此刻院内除了仆役之外只余顾无华一人。听得门响,她自以为秦渠眉回来了,忙忙立在门口,道:“秦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防大门陡开,当胸一脚就踹了过来,还未瞧见门口所立之人,身子已经飞了起来,她惨呼一声,落下地去,胸口如中巨石,噗的吐出一口血来,眼前已靠近一张熟悉的脸孔,狠狠道:“顾无华,你活得腻歪了?为了自己竟敢毁我女儿的名节?”不容她分辩,两颊已各重重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直痛得她双泪长流,张了张口方唤了一声:“舅母——”

姬无凤冷冷道:“这会你倒记起我这位舅母了?”

顾无华泣道:“舅母明鉴……”被姬无凤揪着她胸前衣襟一把提起,也不管她胸口痛楚难当,怒道:“明鉴个屁!我姬无凤当年一把钢刀横行,到如今没用钢刀跟你算这笔帐,不过是碍着你母亲的面子罢了!就是你那老顽固父亲,嫌弃我谢家乃邪教中人,早些年已经修书一封,与我谢家断了姻亲关系,以后生死再无瓜葛!”噼叭两下,顾无华面上又挨了极清脆的两掌,好好一张俏丽的脸,这时已肿成了猪头一般,她提溜着她如提溜一只小鸡一般:“你既设计毁了我女儿的清白,姓顾的,休怪我心狠手辣。老娘早些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倒认识一名采花贼,坏人名节这回事,他最在行了。我现下就备了车去寻她。”说着摸了摸她的脸蛋:“你这张脸蛋儿虽入不了他的眼,但威武城主千金这名头总还是入得了他的眼的……”

顾无华已是吓得身子抖成了一团。她素来知道这位舅母说到做到,若打定了此意要坏她名节,定然说到做到。再想到如今生死不明的裴子礼,心中悲苦,不住口求饶:“舅母,你便饶了小华这一遭吧?舅母,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打死也不敢了!描描……描描……我以后定然会护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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