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心做鸳鸯(80)

她幼时早见过母亲姬无凤在人前端庄贤淑后院只手遮天的姿态,学来却也不难,此时这番话俨然是位以夫命为尊的贤淑女子,连秦渠眉的目光亦在她脸上多停了一刻,眸中蕴了笑意,也只小声嘱她万事留心,遂应了下来。

聂帮主见这夫妇二人应得痛快,连忙唤了一个小丫头子前来领她往后院而去。这小丫头子圆圆的脸蛋,双目肿的犹如核桃,头上护着块绢帕,隐约可见青色的头皮,低眉顺目带着她一径往后院而去。

斧头帮在南方虽是个不入流的不帮派,但庭院各处无不透着巧致,各色花木在细雨之中愈见鲜艳,穿过抄手游廊,过了月洞门,也不知走了几重院落,终是停在一处极为雅致的所在,院门虚掩,庭内一色的鹅卵石铺着铺着福寿延绵的图案,栽种着各色盆景,虽有雨帘为幕,但院内立着七八位男女仆人,虽尽数光着头淋着雨,却皆是目含忧色,向着房内看去。见得这小丫头领着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妇走了进来,虽撑着伞,但那一把乌鸦鸦的头上束成了个如意髻规规矩盘在头上——这却是秦渠眉仅会的一种妇人发型,却也还练习了些日子——那妇人看着这妇人的一把好头发,只见刺心,红着双目喝道:“蕊珠这个不晓事的丫头,不知道小姐正伤心着吗?怎么就将不三不四的人领进院里来了?”

谢描描见得这妇人虽光着头,但对那位聂微兰小姐却是回护之意甚浓,也不与她计较,专等这蕊珠的回答。

蕊珠抬头将院人众人看了一眼,无可奈何道:“瑞嫂子快别乱说话,小心被帮主听了去!这位秦夫人乃是庄主请来的贵客,只因着小姐不愿见帮内家眷,特意请了她来开导小姐,还不快让开?!”

那瑞嫂子几乎又要抹眼淌泪,指着房门道:“小姐连我们都不愿意见,又怎么会贸然见一名陌生人呢?还请这位夫人返回吧!”

谢描描近日性情大变,早不是过去那好说话的小丫头,见得这妇人一意阻挡,也颇有些不耐,上前一步将她一指点在原地,恼道:“这位嫂子好不晓事!既是你家帮主所作的决定,哪容得了一个下人来置喙?莫非斧头帮便有这种规矩?”

那妇人面如土色,又口不能言,身不能移,眼睁睁看着这少妇从她身边走过,推开了小姐的厢房。

这院内三间房屋,一明两暗,正厅却是个小小的会客厅,聂微兰便住在西厢。谢描描进去之时,只见靠窗立着一张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概俱全,墙上挂着把女儿家用的剑,看剑鞘应是轻巧之物,床头挂着红绡罗帐,银钩暗坠,罗帐轻掩,她料着这位聂小姐定然有些武功在身,先防备了几分,从旁边架上取了一只湖笔,聊胜于无,轻捷的将罗帐掀了起来,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蹬蹬蹬连着后退了三步,差点跌坐在地下……

进退失

ˇ进退失ˇ

按着斧头帮众人的说法,聂微兰此时正应垂泪红帐,畏见闲人,但谢描描一顾之下,只见聂小姐的罗帐内并依着两人,一身桃红色衣裙的少女粉面桃腮,光着颗青白头皮,正斜倚在一名白衫男子身上,那白衫男子一脸痞笑,一手正搭在那少女头上摸那光光的头皮,笑得格外不怀好意,不是别个,正是叶初尘。

谢描描万料不到叶初尘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一时脚软,几乎要吓得撒腿就跑,转念一想,看这聂微兰此景,定然是同叶初尘有些瓜葛,许是你情我愿,但若是前厅的聂胜远聂老帮主也与叶初尘是一路的,那秦渠眉便危矣!想透此节,她几乎转身便跑,可惜还未跑至门边,只觉一物如灵蛇般缠在了她脚下,她低下头去看是,竟然是一条长得出奇的罗绢,死命挣了两挣居然没有挣开,抽出腰间长剑便要砍了下去,只听得背后一声清晰的叹息,全身一软,便倒了下来,竟料之外的,她跌进了一个全然陌生却有似曾相识的怀抱,抱着她的那人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描描妹妹,你脾气也忒有些大了,再说本谷主也不曾得罪于你,怎么一见了我便要落跑?”

谢描描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藏头露尾的鼠辈!除了会暗算于人还会做些什么事情?”

叶初尘将她放在聂微兰身侧,欺近了贴上来,呼吸扫过她耳边,微笑道:“如若不这样,我怎么见得到描描妹妹呢?你的那位秦庄主倒将你防护的挺严,这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什么机会!”

谢描描被这贴上来的呼吸搞得极为难受,面潮耳赤,侧转头去避开他的呼吸,却正正与侧卧的聂微兰相对而视,但见她初进来之时,这位聂小姐学是粉面含羞,此时却是满脸苍白,正不可置信般盯着这二人看,似被吓得呆怔。谢描描见此情境,心内升上来了一丝微渺的希望:莫非这聂小姐与叶初尘不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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