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心做鸳鸯(85)

她走的那日清晨起来,只觉双目眩晕,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摇摇晃晃从房内挪了出来,只觉外面空气晴好,院内停着一辆四轮马车,马车前立着衣不沾尘的叶初尘,那微笑亦如秋阳,虽看起来仍是一团火,但细细感觉,竟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凉之气。

叶初尘见得她出来,上前一步将她从后衣领提了起来,塞进了马车里,自己随后钻了进去,捏着谢描描的下巴,将一颗褐色的药丸喂了进去,摇头晃脑道:“描描妹妹千万别生气!主要是本谷主怕你路上聒噪,吃了这药丸好好睡两天,保管到了闻蝶谷。”说着,拉开马车之上左手边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来出一些东西来,在她面上揉揉摸摸,不多时便拍拍手,左右端详一番,方道:“完工了!”

见谢描描全无善意的眼神,他也不知从何处随手摸出一面小镜子来,送至她面前.她努力睁大了昏昏欲睡的眼睛去看,只见镜子里是个面色蜡黄的女子,一脸病容,看年纪约有二十五岁左右,与自己无半分相像,这副模样走在大街上,怕是连秦渠眉也认不出来.

她心中悚然而惊,只抬眸向着叶初尘去看,眸中含了质问之意,那人似看懂了她的意思,笑的不怀好意:“描描妹妹别恼!将你扮成这副样子也非我所愿,实在是你那位庄主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已经卖通了官衙,在各个城门口设卡。你这副样子万一被他瞧见了,还不得领回去?让本谷主回去怎么跟姬副使交待?”

谢描描心头一跳,这是几天来第二次听见秦渠眉的消息,只觉心内激荡,又怕被叶初尘看出来,只得闭了眼睛,感觉马车开始走动,摇摇晃晃,眼皮越来越沉,身如飞絮,全不由已,只随着这马车载向不知名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刻或者更久,马车停了下来,她耳边一直有人语喧哗,只是这会却静了许多,正在这时,听得外面有人粗暴的喝道:“打开车门,检查!”

阳光射了进来,她努力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大胡子的陌生男子,铁甲在身,长剑挑开了车帘,反射出一片寒光,正打在谢描描的脸上,令她刚刚睁开的眸子猛然合了上去。她旁边坐着一脸惊恐的叶初尘,便如谁家一个被官兵吓得有些瑟缩的富家少年一般。

那大胡子官员瓮声瓮气道:“秦兄,里面只有一个病女人跟个富家子。”

叶初尘心内缓缓漾开了找到对手般的兴奋笑意:不过是两三天功夫,这位紫竹山庄的庄主便已经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守城官兵称兄道弟,行事可谓雷厉风行。

谢描描强忍着刺目的剑光,再次睁开了眼睛,只听得车外那熟悉至极的声音道:“胡兄,让我看看。”

刀剑之光撤去,马车内一亮,那铁塔般的胡须汉子退了回去,车内再一黯,秦渠眉的那张俊朗的眉目便伸了进来,只是唇角紧抿,眸中焦虑之色被她一览而过,仿佛还在昨天,他满含笑意的温柔眼神缠绕在她身周,那粗壮的握惯了刀剑的手指正细细梳理着她的长发,将那青丝盘绕成一个圆圆的如意髻——那时候她也曾有些嗔怪道:“相公,你就只会盘这一种髻吗?”

旁人瞧来冷若冰霜的男子,彼时唇边带了笑意,反诘道:“为夫比你强一些。描描,你除了道士髻,难道还会盘别的不成?”

她傻傻的住了口。

便如此时一般,车厢里静得针掉可闻,而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怔怔的瞧着她,目中渐凝了泪珠,岂料秦渠眉的目光只除了刚看见之时细细将她打量了两眼,目光侧转看了旁边叶初尘一眼,神色黯然,退了出去。

她心内狂喊:“……别走……再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

车帘被放了下来,隔绝了来自外面的阳光,连同希望。

那凝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滚落如珠,掉在紧盖在她身上的青布棉被上,立时沁了进去,只余一点暗蓝色的印记,再难寻觅。

马车缓缓开动,那曾经被她假嗔着嫌弃过的男子,笨手笨脚从不曾体贴过别人的伟岸男子,一次次立在她眼前,在那些她痛失双亲的日子里,成为了她的倚仗,天冷加衣,饥寒加餐,在她病倒之时一夜夜守在床前,不厌其烦的逗她开心,逼她戒酒,纵她成性,点点滴滴,终究不复记忆,擦身而过……

被莫测的命运载着渐渐与他背道而驰的她,在马车里全身无力,挣扎逃离不得,终于泪流成河。

念前事

ˇ念前事ˇ

闻蝶谷的六月,草长莺飞,百鸟婉啼,佳花茂木,粉蝶翩然,偏偏林中一株百年老树之上横倚着一名女子,看年纪大约十六七岁,梳着道姑头,布衣单衫,睡得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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