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恋人(149)

作者:酒澈 阅读记录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手指颤抖,哆哆嗦嗦地,想要按下去,又不敢按下去。铃声急切地催促着,引爆我混乱的头脑,理智与感性在我的胸中来回穿梭、游弋不定,挣扎着挣扎着,最终,情感还是占了上风。我对自己说,既然诀别还未出口,从礼貌的角度上来讲,应该尊重别人的来电。

于是,我半蒙蔽半欣喜地按下接听,把电话凑在耳边,小心翼翼地“嗨”了一声。

“嗨,我的Cece到家了吗?”穆萨语气轻快,透着幸福。

他对我的称呼,从“Cece”,变成了“我的Cece”,这甜蜜令我不堪消受,木然地答道:“到家了,吃过了。”

“那就好,一路平安吧?”

“嗯。”我竭力保持冷淡,心却在云端和海底间不停地坠落升腾。

“累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有点。”

“噢……”他似乎有几分失落:“那行吧,你先好好休息,缓过来我再跟你联系。”

我不作声,即害怕同他说话,又冀求着他能够多说几语。

眼见着语音就要挂断,我的心绪掩面黯然,一点一点灰暗下去。就在这时,手机中又蹿出了穆萨的声音,顿时精神回溯。

“对了。”他再次开口,“我已经帮你订了开学前两天重庆回迪拜的头等舱机票,你到时候就别买了。”

话音一落,我惊慌失措:“不行!”

“为什么?”他嗔怪。

“因为,因为……”我舌头打结,在这样慌乱的心绪下,根本没法将分手的打算告诉他。于是,我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回学校的机票,项目是可以报销的。但只会报销经济舱,不能报销头等舱,你这是浪费钱。”

他笑了,很淡然:“没关系,我不需要报销。”

“可我不希望这样。”我嘟嚷着,不想再多做解释,坚决道,“你去把机票退了!”

“怎么了?”他莫名其妙,“买意大利回中国的机票时,你也没这么强的反应啊。”

“这不一样,那是因为我的钱在意大利被偷光了。”我无力地反驳着,不愿再接受他的关怀。害怕自己只要再多承受一分,就会在他的关切中软化。

对于我的这项理由,穆萨不以为然,用比我更加坚决的口吻说:“不退,这事儿听我的,对你没坏处。”这笃定的语气不由分说,再稍稍叮嘱我好生休息,便同我再道了声“再见”。

我还想要辩驳什么,却在他的坚定下失了勇气,木木地和他道别,挂了电话,又愣了好一阵,醒悟过来时,全身已瘫软成一滩泥。

亲密之后,我和穆萨的关系正在悄悄发生改变。从前我若是对他的花销提出拒绝,他咕哝两句也就算了。可如今,那决定渐渐变得毋庸置疑,带着几分笃定的味道。而我的心虚导致了反抗的孱弱,逡巡在情绪的底子上,变得绵软无力。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丝毫没有按照原定的轨迹。

原本我的计划,是在威尼斯的机场和穆萨有一个圆满的告别,然后在候机时设置短信定时发送,等穆萨的航班抵达迪拜时,就可以看到这条信息。之后,我们彼此都有二十多天的假期去消解这份感情,待迪拜再次重逢时,便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我明白,亲密之后说分手一定会激起他的愤怒,但正是因为这份愤怒,才能让他下决心放手。就让他觉得我是一个不知好歹、寻欢作乐的中国女人吧,或许这样,比较容易彻底放弃。

可是,因着那个不完整的告别,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破了。我既没能说出诀别的话语,还傻傻地接了一通电话,再次加深了对他的亏欠。欠得越多,越无法逃离,当初玩笑的一句,竟是一语成谶。

日子就这么耗过了几天,如何才能干干净净地同穆萨一刀两断,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又避讳思考的事。我是如此地不愿开启心内锡封的诀别话语,却又必须压抑住汹涌的思念与沉溺。有的时候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蓦然回忆起威尼斯柔情的夜晚,子宫便像是潮水中的海葵,不停飘摇,温润开放,可这开放迎不来波浪的浮运,又只能呜咽着归于沉寂。

我真是一个足够纠结,却没有足够勇气的女人。

与重庆的好友相约去吃火锅,盆里是翻滚的红汤,麻椒、花椒漂浮在汤面上,麻得顺、辣得爽。我流淌着大汗,吃得不亦乐乎。

“汐汐,听说你去中东留学了?”朋友问。

“是啊。”我扇着辣红的嘴唇,点点头。

“那你可真是有魄力,能活着回来,不容易啊。”

我听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能活着回来啊?”

“中东啊,恐怖分子那么多,一个不小心就被炸飞了。”她睁大了眼睛,比了一个“嘭”的爆炸手势,又补充道,“尤其是那些中东的穆斯林,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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