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26)

作者:叫我糯米九 阅读记录

梁景哭得嗓子都哑了,并不理会她,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哭累了,袖子透湿能拧出水,才不情不愿抬起头来,顶着张一塌糊涂的小脸,瞥她一眼了然道:“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哄我,你们都不信他,我晓得。”

小桃慌慌张张摇头,梁景拽着腕子上的珍珠咬牙,“你们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可以后在我面前,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她抿起嘴角,语气坚决,鼓着小脸怒气冲冲像只护食的小兽。

小桃被吓得只知道点头,好话软话一大堆才将将哄住这位祖宗。

虽逾明仍在昏睡未曾醒来,当日情景更并无他人可以作证,但薛宁自认的供词是真的,顶替兄长欺瞒事实也是真的,难不成还能有转折变化的余地?方府上下早将他当作弑兄的杀人凶手,狡诈阴险,艰险阴毒,为众人所不齿。

梁景也明白这一层,不过她就是见不得旁人说他不好,哪怕他们不对他客气恭敬,也不要用那种看待牲畜祸害的目光看他。

因为她亲眼见到过,那人戏谑懒散神情下的迷茫赧然,他其实也很怕啊。

梁景现下只后悔,种蛊前,自己分明应了他要陪着他,到最后还是耽搁下来。她敏锐的感觉到,就是那回以后,薛宁待她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她只当他是对自己太过失望,便想尽办法要弥补。

譬如三天两头往西院跑,在他看账时煲汤送茶,在他咳嗽时端药喂水,在他疲累时揉肩捶背,把薛宁闹得哭笑不得,真要赶她,又万万舍不得。

到了日子取血时她更同初生小雀似的跟在身旁陪着,撵都撵不走,一刻不肯放松。她大约有个怕血的毛病,刀子一割下去,被割的人还没叫唤,她先簌簌发抖闭起眼睛,还不忘抚着他后颈哄:“没事了啊,马上就好了,你疼就咬着我。”说完,视死如归地把一截嫩生生的小臂伸到他嘴前,逗得薛宁连蛊虫发作的疼痛都能少一半儿。

放完血,她就一面给他包伤口一面掉眼泪,絮絮叨叨抱怨:“我现在不喜欢逾明哥哥了,也不喜欢阿依娜姐姐了。”

薛宁每每这时最是虚弱无力,扯着嘴角揉她的发顶:“傻,若非我,逾明不用遭那么大罪。”

“又不是,又不是你推逾明哥哥下去的。”

“……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轻轻在狰狞的伤口上吹气,哼唧道:“我就是知道……”

薛宁怔住,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吭声。

梁景替他把袖子卷下来,揉了揉眼睛,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腰:“薛宁,你如果很难过,可以和我哭一下,放心,我不同别人说。”她动作很有分寸,手虚虚环着,并不使力,怕再弄疼了他。

这些时日她总耍赖,薛宁若有力气便避开与她留些分寸,若如现下一般倦怠难受得连抬手都费力,便只得任她黏在身上。

他垂下眼睫,因被疼痛磨得意识模糊,难得与她说几句真心话,“不难过了……”

小姑娘把头往他肩窝埋得深了点儿,他轻声呢喃,“蓁蓁陪着,我不难过了。”

梁景蹭了蹭他汗湿的脖颈,顺着他因疼痛而颤抖的脊背,“我以后都陪你,就算你赶我,我也要陪你。”

所以,别难过了吧,薛宁。

这世上,其实还有个梁景,想要一心一意的好好待你。

你们可以一同走过许多许多时光,冬去春归,春去秋来,即便物换星移,陵谷沧桑,她也会一直陪着你,与你从寒来等到暑往,自暮去等到朝来。

她不会走,也请你,千万不要骗了她,一个人偷偷离开啊。

第16章 十六

浔州的女儿节与别地不大一样。

通常来讲,女儿节定在三月初三,可在浔州,夏历三月过一回,正月里上元后也要过一回。

且因习俗迥疏,其中添了许多旁的乐趣。

比方说,上元后过节,无论男女上街都要戴个面具,式样图纹自是照喜好来,只记着一条,绝不能自己摘下来。男子手上皆拿朵绢花,遇到爱慕的姑娘便送出去别在姑娘鬓边;女子则皆带着自己亲手缝制的香袋,遇上心仪的郎君就系在郎君的衣带上。若有两情相悦的男女簪了绢花系了香袋,便可互相摘下面具以表心意。是以在节日当晚,肯出来的人通常有早已相识并心意相通的爱人。

梁景软磨硬泡撒娇卖乖拖着薛宁出来过的,便是上元后的女儿节。

今年方府春节与上元皆过得十分冷清,别人家除夕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祥和欢乐,而梁景与方家父母同阿依娜草草用了晚膳后,方家父母与阿依娜去了逾明房里照看,她就偷偷溜到西院去照顾薛宁。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