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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便落满了南山(43)

作者:野榈 阅读记录

“很相信。”

他答得毫不迟疑,反倒叫晋秋低下了头。

双指缠绕着,她有些懊恼地开口:“我托人打听过,那年官兵上山是早早就得知了消息。”

“嗯。”他轻轻应着。

窗外树枝晃动,圆月隐在云后,瞧着天快亮了。

晋秋走出门的时候,院子里的有露珠结出,在痩窄的绿叶上攀附着。

她走过,裙摆拂过绿叶,露珠落下几滴。

沉沉坠落,化进泥土里。

连着这些年她对他的所有误解和仇恨,一同化进泥土里。

房间里,忍耐许久的人再也制止不住泪水滑落,他恨恨地捶桌,低言着:“晋秋,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一句对不起啊!”

派出去的人是在月色消散时回来的。

灰色长衫皱乱着放在床上,洗了个冷水脸,发梢的地方还挂着水珠,他换上长衫,一颗一颗扣着纽扣,问等在身后的小厮:“处理干净了?”

小厮埋着头,见了血,还后怕着:“处理……处理干净了。”

太阳正升起,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进来,他张开手,又把五根手指狠狠攥在一起,指甲嵌进肉里。他眼里的怒火烧得正旺时,刘克急急的影子就晃进了西苑。

“老爷叫您过去。”

小厮听了吓得险些跪在地上,他颤抖着身子偷偷抬眼瞧覃一沣的动静。他正从木架上取下毡帽,手从帽顶拂过,将其压在右边腋下,然后走出门,跟着刘克往东苑去。

一路上两人无话,脚步很快,一直到孟炳华的书房门前,刘克才说:“老爷在里面等着。”

像冰原上被人凿开了洞一样的声音。

覃一沣站在门前,他已经猜测到,这扇门后的人,要将他的人生颠覆了。

从隔壁巷子打回来的新鲜豆浆,香味特别浓郁,还有桥头陈家饱满的肉包被摆在盘子里。晋诚放好筷子,正想叫晋秋,帘子就被掀开了。

乌黑的下眼皮叫晋诚吓了一跳,他忽闪忽闪着眼睛瞧了好半天,然后不知死活地问:“你昨晚去会情哥哥了?难怪我回来时,你房间就熄了灯。”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手里还攥着一把用来削水果的小刀。

晋诚咧着嘴,双手抱头求饶:“我错了,我这张嘴就是爱胡说,你也知道的,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行不行?”

小刀被扔在桌子上。

晋诚盛了一大碗豆浆,吹了吹,递给她:“本来昨夜回得早,还想跟你八卦八卦个艳事,见你房间没了灯还以为你睡了。可是你这青黑眼皮又是怎么来的?自己揍了自己两拳不成?”

一口豆浆下肚,晋秋打开他伸来的手,不在乎地问:“什么艳事?”

“昨晚那场舞会,来的都是些少爷姑娘,说什么让年轻人多认识认识,其实不就是为了给自家寻个好亲事嘛?不过我走前,听说那帮少爷天大的胆子,将谁家的姑娘给带走了。”

晋秋觉得不对劲:“没打听到是谁家的?”

晋诚咬了一口肉包子:“那谁能知道啊?蒙面舞会,脸上都戴着面具呢,就放肆了,完事了又不知道谁是谁。”

难怪!

“你说几个人?”晋秋放下碗,正色问。

难得见她这样好奇,晋诚伸出五根手指,确认着:“五个人。”

天边响起一道惊雷。

晋诚起身关窗,一阵风循着缝隙钻了进来,冷得叫人哆嗦。他回头,抱怨着:“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还剩半碗豆浆,晋秋没心思喝,把碗推给晋诚:“留着晚上喝。”

“午饭不吃了?”他见她起身,问着。

晋秋从钱柜里掏出一卷银票,数了数,抬头说:“也许下午才回来,你待在店里,老老实实地睡觉。”

晋诚察觉不对,问她:“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门被推开,漫天风沙就卷进了房间里,晋秋被迷得睁不开眼,手撑着门板,揉了揉眼睛,隔了半晌才说:“无事。”

关上门,还是能听见呼呼的风声,摔得门窗噼啪作响。

晋诚瞧着那半碗豆浆,心想,这天津城里,怕是要变天了。

孟珒修是从学堂里赶回来的。课间的学生们谈论着今天早上在街边发现的五具男性尸体,均穿着西式燕尾服,脸上戴着面具,脖子却被一刀抹开,鲜血染红了整条巷子。

早晨出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平日里缠着要跟他一同去学堂的妹妹今日破天荒地赖了床,连招呼也没有。他那时问过一句,说是赖了床,他便一个人先走了。

下了黄包车,他急匆匆地往东苑里跑。

东苑最里面的那排厢房外站了不少人,几个年轻的丫鬟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哭得喘不上气。年纪大一点的在旁边指挥着,热水端进去一盆又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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