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虽然天高水远，但此举是为了家国大义，我大齐女儿自然没有怨言。”

克桑世子背着手，只是点头，像是赞同瑶姜所说，却又并不接话。瑶姜心中打鼓，不知他这是何意。

“克桑世子可是不愿与我大齐和亲？”

“自然不是。”克桑笑出声，“大齐的姑娘讲究贤良淑德，却能讨来做夫人必是极好，乃是我乌孙之幸，只是——”

克桑尾音拉长，半天也没等到他后半句。

“只是什么？克桑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只是我毕竟也是乌孙世子，将来必是要继承王位的，若论和亲，也该是许配一位皇室公主给我才是，可大齐却只是从王公贵族之家选一位姑娘，未免有些不够诚意吧。”

瑶姜额角一跳，这件事她也曾担忧过的，怕乌孙会觉得和亲的姑娘身份上配不上克桑世子。但瑶姜仍旧不卑不亢，将其中缘由细细解释给克桑世子。

“并非如此，大齐如今的公主，待字闺中的年纪最大便是我七妹，但她而今只有十三岁，尚未及笄，大齐的风俗是女儿家及笄后方能嫁人，而我父皇并无兄弟，如今大齐也没有适龄郡主，故而才如世子所言，在王公贵族里选了一位姑娘。”

瑶姜一口气说完，瞧克桑世子并未不高兴，才又接了一句：“不过世子放心，在这位姑娘出嫁前，大齐会为她加封公主，视同帝女。”

“七长公主未及笄，那拂熙长公主，你呢？”克桑世子有些玩味地看着瑶姜，“我今天一见长公主，便痴心暗许了。又听闻长公主去岁便已及笄，为何不嫁到我乌孙和亲？”

瑶姜心中已是不悦，但仍是克制着情绪，只当是克桑世子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亲，依旧客客气气向他解释。

“本宫已经成亲。”

克桑世子并不收敛，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越发逼近瑶姜，害得瑶姜只能挪着小碎步往后退。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长公主嫁得是东厂提督凌晏，那人就是个宦官，算不得是个男人，况且我还听闻长公主同驸马感情并不好，您都是住在自己的长公主府的，乌孙并不在乎女子贞洁，何况长公主嫁得又是宦官，想来如今仍是完璧之身，既然你们感情不睦，大可以和离，嫁到我乌孙，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疼爱长公主。”

瑶姜早就彻底清醒，听了这番话很是羞恼。霜雪在她身边已经听不下去，想要上前帮她说话，但被瑶姜拦住了。平日里霜雪可以替她出头，但眼前人是乌孙世子，断不能被一介宫女羞辱。

瑶姜又退了两步，勉强扯出笑，道：“世子，您喝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所以长公主意下如何——”

“克桑世子只怕弄错了。”声音自克桑世子身后传来。

瑶姜抬眸，看到凌晏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牵住她的右手。瑶姜像看到救星，赶忙扶住凌晏的胳膊。

月色下，他声音清冷，却毫不退让，语气坚决：“我同长公主没有不睦，我们夫妻二人感情甚笃。”

“克桑世子醉了，早些回去歇着才是。元盛，送世子到来喜宫。”

说着，便将瑶姜搂入怀里，揽着人往前走，半点目光也不愿施舍给克桑世子。

走出段距离，瑶姜仍觉脚步轻浮，一些是吓得，她没想到克桑世子竟如此直接，一面便是因酒醉。

凌晏转头看到她脸蛋红扑扑，伸手用指腹在她脸颊揉搓了下。

“东厂的事忙完了？”

“嗯，我们回家。”

第26章 耳坠

那时已经很晚, 再者克桑世子这个主角已经“醉酒”回了来喜宫，其余人自然也没有留着的必要，瑶姜简单交代过, 便跟凌晏一同出了宫。

她原本是想回公主府，出了宫门, 径直往自己的马车走，被凌晏一把拉了回来。

“别回去了, 去提督府吧, 不然长公主深夜离宫独自回了公主府，而不是跟我这个驸马一起去提督府, 到时落在旁人嘴里，指不定又要编排我们夫妻感情不好。”

瑶姜听得出凌晏是故意逗她，也知道他是想给两个人都找个台阶下，让之前因为张兰嫣闹得别扭，彻底过去。

“行吧。”瑶姜迈步, 上了凌晏的马车，“你府里的账本什么的还在我那儿呢, 现如今我也没精力管中馈, 还是抓紧还给管家吧。”

“不给我管家了？”凌晏吩咐元盛将后头那辆瑶姜的马车也驾到提督府去，紧跟着也上了马车。

“我现在可是管着大齐的千家万户呢, 你的提督府我就暂时先不管了。”

瑶姜这会儿身子放松下来，泄了气一样，瘫坐在马车上，后背紧靠在车壁。

凌晏耸了下右肩, 又对着瑶姜抬了抬下巴，“借你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