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终相见+番外(7)

作者:乃糖包 阅读记录

他说最好笑的是有一次不知从哪个角落掷出一包硬物,他弯腰躲过,猝不及防打在他身后那人身上,那人额角立即红肿了起来。

钟疏侥幸道,幸好中标的不是我,不然肿一个大包。

那人幽幽看着他。

钟疏才把没说完的三个字吐出来:多丑啊。

他又说,后来才知道是那姑娘怕手帕轻飘飘的掷不到他身上,就包了好几块碎石头,没想到准头那么好。

后来又发现那姑娘和那人是自小就订了亲事的。阴差阳错,他加速了一场联姻。

他说完来抱我,我拍开他的手,掖了掖被角,装作一副我要睡了的模样。

钟疏百思不得其解,不停追问我怎么了。

我踢踢他的腿,示意安静些。

后来我要睡着了,他又凑到我耳朵旁边,含笑道:「你莫不是醋了?」

我当作没听见,动也不动,只作我睡着了。

这时候耳垂突然被轻轻咬了一口,钟疏含住了我的耳垂。

我惊叫一声,直接踹了他一脚。

钟疏嗷地叫了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下去。我起身把他拉起来,安抚地亲亲他,以示歉意。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发现他的颧骨青了一小块。

怪滑稽的。

我边给他上粉遮掩,边咬唇忍笑。钟疏幽怨地盯着我。

他噘起嘴巴:「有那么好笑吗?」

我亲亲他,安慰道:「没有。还是很好看。咳。」

中午吃饭的时候,钟疏大剌剌顶着这么一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祖母惊叫了一声,连唤他到跟前,一口一个心肝,问他怎么弄的。

钟疏反过来安慰她,不过是不小心摔了罢了。

钟家叔父打趣他,今日上朝被同僚笑话的滋味如何。

钟疏在外头还是很有家主风范的,笑得温润。桌底下却勾着我的手指头,委屈巴巴挠了挠我的手心。

我顶着祖母不满的眼神,什么也没说,给他夹了筷木耳。

饭后钟疏被祖母留下。

我回到房内一会儿,钟黎就来找我了。

她方才一直在祖母房内,听到祖母和钟疏说我的不是。

无非是「锯嘴的葫芦说不出半句话」「冷心冷肺,对长辈也未有好脸色」之类的说辞,再是她怀疑钟疏脸上的伤是我弄的。

我摸了摸她的脸,没有为自己辩解,毕竟这都是事实。

早在大婚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的性子必会招来非议,我也不抱有被容纳的希望。

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其实我的三魂七魄已然丢了一半,浑浑噩噩地苟且在这世上,渴望死去却又努力活着。

一个缺失的人是融不入人群里的。

钟疏也知道我的性子,是以他会尽力为我推掉长安城里贵族夫人的宴会。

我对谁都是淡淡的,也只有在钟疏面前才会流露出温情。钟疏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特殊的待遇。我很感激,他总能将我的缺陷美化。

我是一个极致悲观的人,我常常幻想我大限那天会是怎么样的场景。我甚至连我的结局都看到了。但钟疏的出现让我暂停了这种绝望的臆想。

这人世间如此令人绝望,如同一潭泥淖,恶臭难闻。而他鲜活,生气,意气风发。

他教我收余恨,且娇嗔,休自葬,勿恋逝水,苦海回身,免受孤身流放苦。

西狄扰境,钟家军出征的前一天晚上,钟疏躺在床上抱着我。不谈国事,不谈边境,只给我描述他往日少年时候干过的混账事。

他说他的祖父刻板,常常抄着一根木棍要么候在后门那,要么等在墙根,等他偷摸着溜进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冲他背上来这么一下。老头子看着气势大,其实手下不重,当时钟疏还以为是老头子年老了,身子弱,不愿让他伤心,每次都惨叫着冲出去,被他追得满堂跑。

又说祖父去世的那天,把他单独叫来了床前。跟他说,他是所有子孙里头最像他的,少年时候虎,作天作地,什么也不怕的样子,其实心里头软,说难听些就是有些优柔寡断,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他还说他这样的性子待在小城里头还好,钟家护得住他一辈子。

祖父一辈子从白身做到宰相,很是艰难。年少时候满心都是苍生,结果到了中年,被沉疴痼疾的朝局所累,失望透顶,携全家老小回了故乡。

钟疏一直在说,铜壶响了好久。等他安静下来,天边响起一声鸡鸣。

我依偎着他,默不作声。

好半晌,他轻声问我:「我要是走了。你偷偷哭鼻子怎么办?」

我说了好长一句话:「那我光明正大在你面前哭,你哄哄我。」

「哭吧。哭完再哄。」

我流了会儿泪又眯了一会儿,房外就有人开始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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