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子午(234)

谢庸又想起瑞清观大殿中那指着密室的斗柄,瑞元观中随处可见的北斗图……

谢庸把手指沿着城西王家庄的位置往东北一些,点了点,再折向西北,又点了点……

谢庸睡得极晚,醒得却早。晨间在院中练了一趟剑,又回屋拿出舆图来看了一会子,晨钟才敲响。

唐伯来问:“周将军昨日马没骑走,今日来用朝食吧?等一等周将军还是大郎你去叫她?”

估计周祈昨晚睡得也不好,故而今日起得迟了,谢庸有心让她多睡一会:“给她热着吧,反正她那里不用点卯。”

唐伯一笑,大郎会心疼人了……

胡乱喝了一碗粥,吃了个蛋饼,谢庸便不吃了,收拾好,带着罗启出门。

沿着小曲往西行,如同每日一样,谢庸看向那两扇熟悉的木门。他脸上温柔的笑意凝住——那门锁耷着。

谢庸从马上跳下来,两步来到门前,手有些抖地碰了碰那耷拉着的锁,又看另一侧被拽坏的门鼻子。谢庸微闭一下眼,推门走进去。

院中没有血,没有打斗的痕迹,谢庸微屏着呼吸,带着些希望地推开堂屋的门:“阿祈——”

谢庸看到了那开着的刀剑柜……

谢庸的唇紧紧地抿着,快步走进内室。床上帷帘捆着,被子随意折着,如周祈总是能倚着就倚着、能歪着就歪着的懒骨头一样。被子上扔着周祈昨日穿的胡服外袍,床边放着一双麋皮尖头胡式便鞋。

谢庸走去拿起那外袍看一看,并没有伤痕血迹,又走去掀开她放衣服的柜子,里面有些乱,略翻一翻,是官服,官服不在。

故而,她昨晚还没入睡便被带走了,或许是刚回来便被带走了。她没有动手,还从从容容地换上了官服——谢庸想起自尽的刘寺正来。

是谁带走了周祈呼之欲出,而周祈为何这样老老实实跟他们走,谢庸也大致能猜到。

谢庸眼睛有些泛红,他紧紧地咬着牙,在屋里接着搜寻起来,然而并未发现周祈留下的什么讯息——想也知道,那些人对她是怎么严密防备的。

谢庸带着罗启离开。

到了大理寺,谢庸见了王寺卿并未提周祈失踪之事,只是说接着去复勘瑞清观。

王寺卿昨晚应是也没睡好,眼下皮肤褶皱堆积着,老态越发明显。

“小心些。”王寺卿嘱咐。

谢庸看着他,略沉吟,到底只是叉手称是。

谢庸带着罗启先去西市旁的里坊走了一趟,等他们出来时已是换了模样,变成了两个大胡子胡商。

看并无人跟踪,两人出金光门往西北而去。

第129章 天玑天权

谢庸在依旧封着的瑞清观前经过, 没有停留, 出了庄子折向东北。又经过两个小村庄,行了约十里,在一个叫宋家渠的地方停住。

谢庸敲开一户人家的门,讨碗水喝。

老丈打量谢庸,谢庸客气地一揖。

老丈又看一眼后面的罗启,罗启憨憨一笑。

老丈点头:“进来吧。”

老妪正在院子里捡晒枣子,听说是过路客人讨水喝, 便去拿瓢舀了满满一瓢水出来。

谢庸谢过老妪,接了瓢咕咚咕咚喝起来,自己喝罢, 又递给罗启。

谢庸拿袖子抹下嘴:“府上这水真是甘甜。”

听客人夸,老丈笑道:“咱们这里是出名得水多水好, 村北的渠子连着泾河,旱年都没断过水。地下汲的井水也好, 做豆腐格外香嫩。”

谢庸点头:“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听说附近还有个极灵验的道观?”

“道观倒是有一个, 就在村北,灵不灵验的——”

老妪接口道:“灵!我求了签子说今年年成好,你看年成多好。”

老丈没接老妪的话,转而问谢庸:“难道客人是专从城里来烧香的?”

谢庸叹口气,眉宇间带着郁色:“也是病急乱投医吧。前两日内人出门,至今未归,不知是不是让人拐了去。听说这边有间灵验的道观,想让道士帮着卜上一卜, 看去哪边儿寻。”

听说他娘子被拐走了,老丈和老妪脸上都现出怜悯的神色来。

“这些该死的拐子。每年不知多少人家让他们害得家破人亡。”

老丈老妪都点头,老丈说起七八年前庄子里有个孩子被拐走,他娘疼得投了水,他阿耶成日吃酒,也跌到渠子里淹死了,可不就是家破人亡吗。

老妪道:“我看罗家两口子八成是让水鬼拿了替身。”

老丈瞪老妪一眼:“什么水鬼?咱们这儿可不闹鬼。”

老妪撇嘴:“怎么不闹鬼?我刚嫁来这庄子那年,是不是就淹死一个张家的小娘子?过不几年穆家一个半大小子也淹死了。就修吉安观那年,村北坑子里一气儿淹死了八·九个小孩,还是那吉安观的道士说那个地方邪气重,让把那坑子填了,在上面建了观,人才死得少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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