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过拐角，小橘猫就在树下叫了一声。

“喵。”

俞渊脚步停住，借着那老旧路灯微弱的光，他看见小橘猫正好奇地盯着他。

猫咪一般在白天都是竖瞳，到了晚上会逐渐变圆，若是完全的黑夜，绿幽幽的，确实吓人，但有了光亮，就显得有些可爱。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心:“咪咪，过来。”

小橘猫歪了歪头，安静地打量他，它动了动前脚，然后就跟定住了一样。

俞渊看得好笑，他放柔了声音:“没关系的，来。”

“喵。”

小橘猫好像判断了他是一个好人，于是前脚落地，试探性地靠近。两步路的距离，毛茸茸的身子很快就到了他手边，他没忍住，摸了摸它的头。

“诶，小俞老板！”

有人骑着小电驴喊了他一声，这一下把小橘猫吓得蹦开了老远，咻地一下就窜到了暗处。

俞渊站起身抬眼瞧过去，原来是张大妈和她儿子，张大妈儿子摁了两声喇叭，刹了一脚道:“你干什么呢？”

他笑了笑，说:“逗猫。”

“哪来的什么猫啊。”张大妈坐在后座，怀里还抱着孙子，她叮嘱了一句:“不早啦，小俞老板早些回去啊。”

俞渊微微颔首，小电驴便驶向了远处。等他再转身看时小橘猫已经不见了踪影，流浪猫大都警惕，难亲近得很。

他没多想，抬脚也往回走。

只是这一下倒是没由来的想起阮四清跟小猫说再见时的模样。

认认真真地，有些可爱。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俞渊顿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点进微信，阮四清已经很多天没有更新朋友圈了，找不到她的近况。

【刚看到我们下雨见着的那只橘猫了，跟它打了招呼。】

这条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了出去，但似乎就是应该如此的。不用想法设法地得到她的欢欣，只是刚好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我觉得值得分享，于是我就告诉了你。

生活就是平常而又琐碎的，两个人之间，不就应该这样吗？

我念着你，但我不必说出来，因为看似无关紧要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其实都是我在说——很想你。

但这个前提是，他得是她男朋友。

俞渊恍惚间想通了什么，他拿着手机，认真地敲字，删删改改，严肃得像是领导人对待国家大事似的。

然而最后发出去的，也不过是这样一句:

【听胖狗说你出门了，一切小心。】

***

消息到阮四清手机上时，她正在一所大学门外。十点钟的夜，许多学生不过才下课，他们结着伴，欢笑声和街道的嘈杂声融合在一起。

她就捧着一杯奶茶，从这个奶茶店看过去，对着学校大门。每一幅面孔她都不认识，但能看出来年轻人的朝气与明朗。

静静坐着，包里手机震动了两下她也没感觉到。

她是来见宋祉的。

阮森给她的资料算得上全面了，不知道他找了什么人，查到宋芷现在就读于青市旁边省市的A大。

阮四清几乎是下意识就买了票过来，也说不上什么感受，就想见见她，见见那个年幼的妹妹，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奶茶很暖和，店里也开了空调，慢慢地，她觉得有些困了。这会子从门口出来的学生也变少了，但还是没有见到宋祉。

她喝完杯底一点奶茶，走出了店面，寒风吹过脖子，实在有些凉。

她最后看了一眼大门，心里默念:明天见，妹妹。

***

回到酒店，先是去洗了个澡，暖和的水冲刷着疲惫，出了浴室，竟然还有点精神。

因为她每天大概也是十一点半睡的，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阮四清终于点进了微信看消息。

俞渊的，在最上头。

那句一切小心，映入眼中。

她从前没出过多远的地方，走得最远的，就是从屋里到地里，那会儿还没有手机，她外出干活时，宋爸宋妈想起来就叮嘱一句，没想起来也就算了。

她是长姐，应当是懂事且厉害的。

后来到了阮家，阮森虽然待她好，但也不许她走多远，看得紧。闹掰后，聊天少得可怜，横亘着那些东西，逐渐像是两个陌生人。

不知不觉就思绪万千。

她坐在床上看了眼窗外，天还是一样的天，星星点点的灯光，和青市仿佛没有什么不同。

阮四清不禁想，我这晚年，还真是算得上孤家寡人啊。

“闺女，这人啊，就得活得清楚明白一点。”

那个疯子告诉她的话，重新闪现在脑海里。若真正算起来，从她十八岁那年听到真相开始，她也每一天都在这样告诉自己。

一个人也可以，不要奢望轻易就能得到谁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