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33)

作者:贰杨 阅读记录

他这一番话说的深情款款,沈轻只觉得脸颊被人当众扇了一掌,心里的愧疚胀的都要爆炸了。她放低了声音,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怀疑你的,我只是......只是......”

她干巴巴的“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良齐不计前嫌似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怎么样对我来说都无妨,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他话里话外都藏着份沉重的情意,只听的沈轻双眼倏一下红了。

良齐抬手抚去了她双鬓的雪,温声道,“只是你我二人之事,关起门来何时都能说。但外人的事,还是早说早了的好。”

沈轻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倒豆子似的细细将人市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末尾时道,“我见那二人可怜的紧,便自作主张将他们带回来了。”

“无妨,”良齐听完并没有太大波动,宽慰道,“既然是我家‘夫人’要救,那便救。”

言罢,他招呼了一声,让家仆将王临从后院带到客室。

刚刚从沈轻一席乱七八糟的话里,他隐约抓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关键。那条信息太过重要,须得好好问问这位“不速之客”才行。

第17章 得救

客室内的环境相对简单古朴,中间是一方铺着竹垫的矮榻,临窗边立着两张梅花式楠木小几——几上摆着个青瓷熏炉,炉中焚着月麟香。几边是盆烧得极旺的炭火,火盆上头还架着个冒悠悠热气的紫檀茶壶。

茶香、麟香缠绵缱绻,好似在这一簇窄窄天地内织成了张专吸/精气神儿的蛛网。

王临一踏进去,登时感觉像被谁吹了口仙气儿似的,浑身上下紧绷哀鸣的肉全都舒展开来,仿佛曾经那些恐吓、殴打、强掳全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踌躇地站在门口不敢进,生怕自己的肉/体凡胎会坏了屋内的仙云缭绕。

“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坐。”沈轻换了身苏绣月纹锦衣,发髻也没有挽,只是随意在颈后束着,任凭青丝如瀑般倾泻。有几缕不听话的勾在额前,反倒更衬得一张小脸儿白皙娇俏。

她迎着有些瑟缩的王临坐在小几旁,正对着泡茶的良齐。那人颜如舜华,眉眼清朗俊逸,与沈轻同坐一起,像幅丹青不渝笔精墨妙的画儿。

王临一时间看得有些愣神,直到良齐将带有浓郁茶香的瓷杯推到他跟前儿,滚烫的杯壁从指尖一直烧到了心,他才蓦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道了声谢。

“你不用紧张,”良齐道,“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您.....您问,小人定然知无不言。”王临紧紧握着杯,刚有些放松的脊背一瞬间又绷的笔直。

良齐有些无奈,知道这人是吓得狠了便不再劝,只道,“刚听我家夫人说,你是带着老母亲在人市遇着她的?好端端的,为何要去那种地方呢?”

闻言王临眼神暗了下去,连头也埋的很低。他兀自纠结了会儿才慢慢开口道,“实不相瞒,白日我带着母亲去人市.......其实是想将自己卖了,换些银钱......”

虽然之前料到了,但陡然听本人说出来,沈轻还是有些惊讶。她问道,“是家中生变?还是逃荒至此?那你又是为何会与那吴宪纠缠上?他一个堂堂三品尚书之子,不会无端去人市晃悠。”

王临放下茶杯道,“我既不是家中生变,也并非逃荒至此.......而是.......”他眼睫颤了颤,不知想到什么,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他使劲儿吸了两口气压下满腔怨愤道,“我本是晋州厘县人,三年前考中二甲六名。朝廷拨下告身,命我为太常寺赞礼郎,从八品。可进京前家中遭变,我父横死街头,按常例,我须得守孝三年才可重新进京任官。”

“你说什么?”沈轻愣了愣惊道,“难不成你这次进城是奉旨为官来的?!”

王临点点头,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上了,他缓缓道,“守孝三年,我无数次听闻同乡说,长安城内有个吏部尚书名叫吴平之。他手握大权,每一位从外乡来京任职的必须要带上‘礼物’先去他府上拜会,博他老人家满意了,才能拿到朝廷的确认文书。否则,你可能连宫门都摸不到,只能怎么来的怎么回。”

沈轻怒道,“天子脚下,他一小小尚书竟然敢如此大胆?!”

“小小尚书?”王临苦笑一声,“姑娘有所不知,吴平之掌管吏部,没有他的许可文书,外乡进京根本无法入朝为官——就算你已经高中,也不行,他大可以随意编个理由,你的位置自然有无数人挤破头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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