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师(119)

作者:鲸久 阅读记录

谢司白哪里能听不出她话里的隐讳。他微蹙了下眉,什么都没说。

定安微垂着长睫,淡漠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原以为我是独一份的。”

谢司白唤她一声:“定安。”

定安不理会他,仍是敛起袖子,就着那断掉的墨条接着研起,不咸不淡道:“结果我才是后面来的那一

个。”

谢司白拧着眉头看她:“不要使性子,你与他并不相干。”

定安却是笑起来,半真半假道:“我又如何使小性了,只许你们暗度陈仓,就不许我问一问是非好歹了吗?”

气氛一时之间是有些剑拔弩张的,定安与谢司白这样的对峙甚为罕见。秋韵顾着手里的活计一言不发,春日却是全无知觉,听得定安这样说,他笑出声来,打趣道:“殿下这话说的,这还只是弟子呢,若该日公子娶妻生子,殿下还不得闹得翻天覆地。”

春日是当真觉得好笑,倒是秋韵头大,狠狠拽了他一下。春日才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大对劲。他停下来。

定安没有看春日,仍是定定望着谢司白,重复着他早先前同她讲过的话:“我如何敢,先生毕竟是先生,僭越不得的。”

定安说了不该说的话,谢司白如何能不知道她心思。他看着她,眸中清寂:“你也记得我是你师父?”

定安的气焰在谢司白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他甚至都没说什么,她已是失尽了风度,不攻自破。

定安垂下眸,手微微有些发抖。她克制住自己,低低道了句歉,便是转身离开。春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闯了大祸,不等谢司白说话,就忙先是找了个借口也跟着溜走。一时只剩下秋韵在。谢司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仍盯着公文看起来,但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秋韵暗叹一声,道:“这么些年小殿下能依仗的毕竟只有公子一个人,冷不丁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也被这样厚待,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谢司白语气淡漠:“正不正常,她总有天该清楚先生只能是先生。”

秋韵看了一眼谢司白,不觉有些无奈:“公子何必这样心狠。”

谢司白不语,秋韵不敢再说下去,他沉默着将手头的事打点妥当,才是离去。

*

定安一路红着眼回到了含章殿。

自己这点小心思算得了什么呢?从来都是先生帮她的份儿,若不是他肯费心替她筹谋,她指不定就悄无声息死在了含章殿,同她母妃没什么两样。

尽管如此开解自己,定安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闷得发慌。这感觉难受得厉害,已是很久不

曾有过的。她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但想一想又没有任何理由哭。先生待她是仁至义尽,而她所做的,连偿还他的恩情都不足够。

等回到含章殿,定安心绪才是稍稍平复下来。静竹听到声音出来迎她,原是欢欢喜喜的,但见着她后反是愣了愣。

静竹道:“殿下这是怎么了?路上碰到了什么人不成?”

定安勉为其难笑了笑:“没有,姑姑不用担心。”

静竹让司琴打水来,才同定安进了屋。

“殿下见到那位小郡王了?”

定安没吭声,半晌才道:“见到了。”

“如何?”

她语气凉凉的:“先生看中的人,自是好的,如何能差了去。”

静竹终于是听出定安从哪儿闹得脾气,她一面从妆奁取了花露来,一面笑道:“只是我听殿下这话不大高兴似的。那位小郡王惹到你了?”

定安静默了一下,才又是摇摇头。

平心而论她对赵敬玄的印象并不差,赵敬玄待她像兄长般亲厚,那亲厚不像赵衷赵承总是隔着一层,是真情实意的,定安能感觉得出来。可若说一点也不迁怒,也并非实情。

定安错开眼,道:“那位小郡王也同先生有师徒的情分在,原比我早些的,他们是故交。”

静竹绞了帕子递给她:“殿下是因为这个?”

静竹看破了她的心思,反是定安不好意思起来,她拨弄着香露盖子,慢条斯理道:“不算是。”

定安早就不期望能有什么了。她对谢司白和谢司白待她,是不一样的感情。若是先生有天发现了她心中所想,只怕不仅不会高兴,反而要生了间隙。她想长长久久地留在他身边,就得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弟子。可现在她才发现,就是这样的身份,她也不能是独有的。

定安不由失神。

静竹见定安似是不想多说,只当她小孩子心性乱闹脾气,不以为意。

定安在杌子上坐下,静竹知道她要休息,便是替她把先前未完全拆卸下的发簪一一取下。定安任静竹侍候,自己是静静望着铜镜的边棱,雕刻着青山明月,让她无端端地想起小时候谢司白曾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练帖的情景,心下茫茫的有些悲戚可见。这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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