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番外(2)

作者:钱塘苏小 阅读记录

乐广担忧的看了一眼乐霖,此时岑姨娘快走过去,拿出手绢细心的给乐霜擦着汗,“我可怜的孩子,日日如此,消瘦的都快没人型了……”

乐广随着宁云子走下楼,站在院子中,只听宁云子说道:“彦辅,阿霖我算过了八字,她注定不是个平凡的女子,她的命格关系着乐氏的荣辱,怕是今后你要多些宽容。而她性子素来执拗,怕是你还要随着她的性子,且行且看吧。”

“阿霖,她……可会一直如此?”乐广明了的点点头,又不放心的问道,“而这荣辱是?”

宁云子轻叹一口气,“此事我也推演不出,只知道此女与商,与医有缘,来与我也有师徒的缘分。我留府里帮她调养身体,待到她身体好些,我收为关门弟子,随我云游,锻炼心智,或许其余诸事,一切可解。”

“如此,多谢先生。”乐广长袖作揖,却被宁云子连忙扶起。

“彦辅,你我渊源颇深,何必如此?”宁云子握紧乐广的手,“左右你且记住,此女有缘人定会襄助乐氏一族,故而,你也要多思多看才是。”

有缘人?乐广抬起头,想到一人,连忙问出口,“可是那卫氏……”

“此事未知,不得猜测。”宁云子拍了拍乐广的手,转身告辞而去。

乐广望着宁云子的背影,深思起来。

八岁的乐霖因随宁云子学医,自小便是随意进出乐府大门,慢慢养成了男孩的豁达心性。

随后四年,乐霖跟着宁云子四处云游,或悬壶济世,或阅览民生,或看尽百态,或尝尽百味。虽是漂泊在吴越之地,却终是看多了那平民百姓的恩恩怨怨,而让乐霖越发的豁达。

十二岁那年,在南兖州遇到一骨折颇重的青年,这是第一次乐霖不依靠宁云子之手而治愈的病人,这也是乐霖出师的一天。宁云子为表扬乐霖的聪颖,专程带着乐霖去南兖州最大的酒楼——醉风楼去打牙祭。

乐霖才走到醉风楼牌匾之下,抬起头因着似曾相识而疑惑半分,可就在疑惑间,随之而来的痛楚和恐慌席卷了全身,也不知怎的,瞬间失去了知觉。

她四年未曾再做过噩梦,却在这一刻又再一次梦见了八岁那年的梦,她梦中见到一个竹青长袍的男子,一身纱衣随风而起,像极了仙人,仔细看那人脸庞,却能看到从少年逐渐演变青年的男子脸庞,她这一次终是在梦中记得这人的名字,他叫卫玠,字叔宝。

之所以跟这卫公子有瓜葛,梦中似乎是父亲乐广与卫玠的父亲卫恒是好友,两人早就定下了姻亲之约。而梦中她也常常见到喜房中,卫玠一身红衣,端的金冠玉颜,俏的是公子无双。

她在梦中见到一处高楼,在这高楼里她用尽毕生意志,扛过皮肉之痛,挨过污.秽之词,没逃过四肢打断,犹如木偶,束缚在胡椅中,以口.技来吹奏,勉强维持着身为人最后的颜面。她的表演甚是精彩,甚至被人预定百日伤好后,带回家中做家伎。那是梦中自己最耻辱的一天,为了生,为了活,谄媚于人。

也正是那天,第一次,卫玠不再是羸弱公子,他爱不释手的玉如意沾了血。

卫玠的眼睛满是怒火,像是地狱之火要焚烧在场所有人一般,这醉风楼因着他而染了血,红彤彤的,满是腥气。

她被他轻柔的抱了起来,尽管她感受到他的温暖,可是她却感到格外的寒冷,因着自被他抱起的那一刻,他再也没有看过她,而她望着他的眼睛,只看到了他眼中带着崩溃、隐忍、愤怒、耻辱、责备、不忍。

她不懂这么多的神色在他眼中,到底哪一个是关于她的,也不知哪一个是他在意她的,或是之后轻视于她的,但她已经知道,至此以后,他与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被卫玠抱回卫家,可她终是一身是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这百天之内,她忍受着婢女的白眼,忍受着小厮背后指点的讥笑,忍受着卫家其他族人视若无睹的慢待,忍受着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屈辱。

可最大的屈辱依旧来自于那个被她唤作夫婿的男人,那个名叫卫玠的男人。

他再也没主动来看她,即便她每每深夜惊醒,会瞥见门口处那一抹绿衣,那慢慢夜色之中,不知是何表情,是何眼神的绿衣。即便她每每午后吓醒,会瞥见窗台边那一抹青衣,那飒飒秋风之中,不知是喜是悲,不知与她如何,只是默默与她对视的卫玠,她眼含泪光,可卫玠终是不发一语,转身离去,只留下她独自哭泣。而卫玠在转身的一瞬间,亦是泪水奔涌而出,他也是痛的,却终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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