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锦(128)

作者:水煮蛙 阅读记录

我愣然:“师傅……”

“傻徒弟,”她挥了拂尘便拍我一记,“光记着接我出关,连自己要报恩的大事都不记得?”

那唇角的笑弧,叫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窘迫间又红晕了脸颊。

也不知我沉睡的那一百年里,宫女们都吓传着什么事,总之就是我当值光明宫以来,说我同南景予旧情的各种话本也还流传着,不禁叫我这个当事人受宠若惊。

光明宫的事务同其他仙子暂作调换,我微笑抿唇,看妆台镜中的自己笑如春山,执了玉簪盘了乌髻,成缕发丝摇曳在面庞的两边。

路上因琐事耽搁,赶到尧华宫前时已有大批人马拥着归来的人,久违的面孔同脑海中早便预料的重合,连样貌以外的装束都重合,令人激动又震惊。

一袭鹅黄色镶金边袍,宛如无瑕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清傲华美。

“今天师兄回尧华,这接风酒一盏,是一定要喝的,”早已等候在宫门前的涟漪自侍女托盘中执了洗尘酒,微笑着递去。

归来的人以双手接过那酒,饮尽后亦是郑重道:“我来的路上听说了,天后有意让弱水结合到外戚一族里,不过这么久以来,还是难为你的等待了。”

那话中难免带着苦涩的味道,我细细听进耳中,却是愣怔了愣。

眼看那几人说着便要走向宫门内,才反应到自己这番出来的精心准备,于是几下便冲开人群,雀跃飞奔上去。

大概是因身后传来动静张狂的脚步声,心心念念的那人终于回眸,我早便绽开的笑容却渐渐有些僵硬地挂着,莫名地在所目光的淡漠中窘迫和不解。

“南景予?”我试着唤了一声,那目光仍旧漠然,甚至……陌生。

我觉得一定是哪里不对,便又唤了好几声,他虽停驻了步子看我,却自始至终没回应一句,简直离期想中那个冰池边日日话唠碎语的人相差太多太多……

“是十里仙子,”我不断地叫同一个名字的举动引来了涟漪的问话,“没想到你驾临此地,不知可是替光明宫传达何旨意来的?”

我只急于凑近南景予,在又一次开口欲唤他名字时,见涟漪不悦地伸手搀住他一边手臂。

“既然没有,”她说着便没了之前的客气,“师兄,我扶你回房去吧。”

热闹的欢迎声中,我的眼里只有那个渐渐远去的凛然背影。

明明就是他。

陆白,萧逸,宋兰景……

与我在血光中许下永远在一起的宋兰景……他重新飞升了,重新成了南景予,难道一切也有了重新的开始?

我如何也不会不感动于,我所爱之人为救我失了半身修为,那明明就是飞升后的南景予。

可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又是什么。冷刺到人五脏六腑的,淡然陌生。

“十里姐姐!你怎么了……”跟随我而来的水鹃惊慌地看我颓坐在地,想来搀扶,却见我抱了抱头,分明是把眼前一切都当作了一场噩梦。

玉手轻挑银弦,素白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乐音宛然动听,节奏起伏着宛如天籁之音,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身披云帔的神女缓缓将手心抚于弦上。

“你这琴技大有长进,”在一旁和乐的男子幽幽赞了一句。

“师兄的笛声还不是和以前一样,韵味绵长,”见南景予收笛入座,涟漪伸手便去抚了抚那笛身,打量的目光凝了许久,“以前在天界可没看过这支玉笛呢,这月牙坠子雕刻得也好看。”

“倒是有些像你收下的那件手扎笏,”南景予顺她目光将木坠拿起,一番回忆后握于手中,再看向她时则是语带了些迫切,“涟漪,几百年没见了,可我等了数千年,你还要我再等下去吗?”

涟漪愕然抬头对向他视线,似乎受了惊般的僵笑了笑,道:“师兄,你不是已经……”

“你以为我等着你,是默认了任你一个人承受在神邸高位的孤寒?”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深情,南景予扪胸蹙眉,直言得小心翼翼,“我在百骨狱的荒原里想了很久,觉得这里总是空无了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向你恳求一份填缺……嫁来做尧华嫁给我,做尧华的女主人吧,今后东皇一脉与你共宰弱水。”

一场早在数百年前就该上演的戏,可惜,超越了时间的忍耐极限,被期求的人究竟有无有心都成了难知。

“师兄,”原本惬意的场合突然肃穆,涟漪的回应竟沉重无比,“你知晓我还有父王的大仇未报,知晓弱水子民这些年都是怎么苟活在十几万天兵威胁下的吧,天庭不确认我们臣服于让出辖权就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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