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锦(136)
本该是欢庆的婚典,如今成就了一双辛酸的相拥,在场仙人,陆续赶来的天帝及天后,我恍惚攥着手中衣袖碎片,奔向不远处的血泊。
“阿红……阿红!”我愤懑狂躁地推开木曜,使劲从他怀里抢出阿红,看着她喉头鲜血哽咽,意识渐渐涣散开来,木曜嘴里还在错愕地碎语,可惜,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你这个混蛋,都是你……她都是为了你!”不管满脸错愕的木曜之前是说了多少懊悔话,我现在不过是想揍他。
于是那挥出去的第一拳,便让他扭曲了面孔,面容生生挨下一块血淤,第二拳才出手,我便被司星师傅和宫女们赶紧拉扯了起来。
“十里,那红灵虽是你好友,可你也休要失控放肆!”司星师傅冲出来狠狠剜我一眼,我才有所意识到如今众仙围观,我的出格举动会给司星宫带来什么。
可是阿红……
我怒不可遏,瞪大眼睛,垂首看着木曜重新紧抱起血泊中已冰凉的红衣女子,与不久前还冷若冰霜形成强烈对比的空洞眼神,以及四面吵闹不休的议论纷纷。
第五十三章
我被押回司星宫后,在司星师傅的训斥下茫然度过了一日,再次冲进光明宫时,老远便看见天后将一支红烛揣在怀里送给了木曜。
她于高高的台阶之上,对他道:“按照约定,只要你肯归位,我就将那小妮子的真身还给你,我言出必行。”
而后将红烛放在桌上,便出了屋。
前一刻还满眼涣散的木曜,见到那支已成空壳的真身,一滴清泪夺眶而出。
司羿推门而入,见状只无奈叹气:“你明知红烛与太阳石相克,命里无缘又何必强求?从前她生病,你做戏给她看,故意将她撵走,如今又何必徒做纠缠?”
木曜泣不成声:“是我蠢笨,偏要逆抗天命,以为靠吸食人间寒气便可压制太阳石,妄想能与她续得前缘,没想到却一次次将她逼入险境。我被抓回光明宫时早已下定决心,不欲再将她带进这囹圄之中,所以才故意将她激走,再一次伤了她的心,我这般待她,为何她还是选择为我赴死!”
“无缘之缘,强求终不过是蜡炬成灰罢了,”难得为儿女情长有所叹息,司羿默默退了出去。
此时,我为阿红而感到心如刀绞,不曾想,事情原委竟是如此,从前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保护阿红罢了,而阿红不曾想过,他该是以何种心情骗了她,
最终还是缘深缘浅。
那是头一次,能一睹放荡不羁的慕梓妖能痛哭流涕的场景,我却默默退开,浑浑噩噩走在路上,不知是触动还是什么,一路上无意撞见我的宫女们都瑟缩地走远。
昔日尧华宫落魄时,那个会把我放在佛台一起玩耍的仙灵,唯一不惧主君之命送我口粮的女孩,音容笑貌,全都只能印在脑海了。
为了自由,为了所谓的不安分,触动不该仰望的一切,最终所有美好都塌陷掉。
而我脚下的这条路又究竟该通往哪里。
天空盘旋而下一只信鸽,是我派水鹃和另一名小宫女去记录南景予行踪所用的。
寥寥几句,无非是去了弱水宫的消息。
纸条攥在手里,终是无力地又松开,有些疲乏。
才走到尧华宫门,就迎面而来男女一前一后的身影,我亦带了数名宫女从容走上去。
“你不能走,”话一落,便预料似的面对那两道不悦的目光,而我只盯南景予著严肃道,“不能跟她乱走。”
“十里仙子,想必你又是不请自来,回尧华宫看看的吧?”涟漪侧首,面容流露一抹怪笑,“不巧,师兄要随我去弱水,招待不了你,还请自便吧。”
我并不想理睬她,自从撞破她拉扯南景予搅入天庭纷争的事,只要看着她的脸,就会同过去坑害了宋兰景的某人重合。
事到如今,我虽不知往后具体打算,但既然下了决心,只要南景予对我这一团乱糟糟的过去负债,就难以再改变。
“南景予,我今天带这么多光明宫仙娥来,你也觉得我是来串门而已的吗?”我问他,又缓缓跟着他脚步道,“我出身平平,虽然同你没有三书六证,但好在司星师傅作主,让天后令你娶我,如今乃是师傅在光明宫请了你族中长老聚宴商议婚事,现在大家都还在等你呢。”
很快,引来涟漪的不可置信:“师兄,她所说的,可有此事?”
她万分惊诧地看他,而他驻步,再向我逼来。
不耐的嗤笑一声,一身翩翩仙服道袍的南景予向来只要靠近,必定脸色难看:“你们骗得过我族长老又怎样,你就不信我去众人面前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