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千里雨兼风(60)
说着眼刀就飞到了花如云这边,夏瑾怀镇定地握了她的右手,“别生气,”安抚的同时将那柄快卷刃的剑取下丢在了地上,“我没事的。”
凌清漪一腔怒火,又实在舍不得对着现在的夏瑾怀发,一下挣开,将他给的剑由左手换到右手,防备般将他拦到身后,“到后面去,敢动一下,你试试!”
龙槿榆看着他们,有些担忧地朝花如云道:“真的没事吗?其实你们不来也……”
“不能不来。”花如云答得直接,清冷的眼光已转向了他们的对面,果不其然,眼见情况出现这样的变化,凌君颂才几步走到人前,匆匆扫视一遍,看着凌清漪大声道:“清漪,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天你如果当真这样离宫,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明日整个凌国的臣民都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百姓心中出尘尊贵的清漪公主在宫禁一而再大开杀戒,你在凌国就没有办法立足了!”
凌清漪上下打量了他,“这种话就不必再说了吧,从今日起我便会倾我之力与你为敌,你我二人到底谁会没有立足之地,不妨等着看。”
凌君颂神色大变,倒像是没有料到凌清漪会如此不为自己留余地,又或许是在她冷冽如冰的目光下,不得不相信她的话。他像是心中愤然难抑,又上前一步,道:“你从小受尽宠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难道都没有想过吗?你是公主,无论是谁都会对你尊敬有加,父皇宠你,允你出入朝堂,你一向随心所欲,可以和你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他一样将你视为此生最爱,愿为你赴汤蹈火,你拥有这么多,当真珍惜了吗?还是你总想要更多?与我为敌?我是父皇独子,是这凌国江山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年是,如今也是!”
花如云低低在龙槿榆身侧道:“柴霆不在?”
龙槿榆轻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是啊?”凌清漪微微眯起了眼睛,“但你用什么样的心肠来想我,我便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将今日境况的罪魁祸首说成是我,于家国,父皇,于你,当年我问心无愧,如今,”她握着剑的手更紧了些,“我们已是对立之境,多说无益。”
多说无益。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理论不出什么结果的。柴衡醉心权势却从不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任何时候都是冷静观望,莫测高深,凌君颂原本无心皇位,可也从来不认为这皇位可以归属他人,如果说是柴衡权倾,或是凌君颂被奸臣所惑,倒不如说他们本就是最合适的伙伴,掌控者自如,被掌控着同样觉得一切甚好,尽在掌握。
凌君颂摇了摇头,笑得有几分凉薄,“你总是如此,大概觉得自己从未错过,你知不知道,父皇临终,将皇位托付的人是我,即便那样教养你栽培你,他最后传之皇位的人,还是我。”
夏瑾怀侧目看了看凌清漪。
大约先帝,是凌清漪心中唯一的芥蒂了。
不想凌清漪却未动神色,只是微扬了下巴。
“如果不知道,你觉得,我会就那样一走了之?”
凌君颂神情一顿,他身后的柴衡缓缓皱起了眉。
“父皇传位与你,不是因为你有德有才,只是因为他要保全你我二人,可是你愚蠢至极,十一年间自毁民生,自寻死路。”凌清漪最后说了这几句,像是自己都说累了,不耐地出了口气,“和你说话,我真是一刻都受不了,”她飞起一脚将丢弃在地的那柄剑踢起,撞开了最前的一个侍卫,喝道:“行了,动手吧。”
“小心点。”花如云嘱咐道。
龙槿榆先是微愣,接着看着他轻轻一笑,“放心,我能应付,况且有你……们。”
再不及多言,两人便各自迎前出击了。
其实龙槿榆说的也对,只有她和凌清漪二人时,各自披荆斩棘无所牵挂,如今,凌清漪将夏瑾怀推到身后,严令他不许出手,龙槿榆却忍不住三眼两眼去看花如云的情况,见他执剑翻飞,举动身形就如谪仙一般,她莫名其妙想,若不是今日的境况,而是随意寻一风和日丽的午后与他一同练功切磋,大约,称得上是一桩美事。
四人俱是以一当百之人,眨眼之间,原本尚有一战之力的禁卫,渐渐分崩离析,颓势尽显。
夏瑾怀当真没有出手。
他的目光凝在凌清漪身上,仿佛他们并没有置身险境,也不是要在刀光血雨之间寻一条出路。
忽然,一道身影嘭地一声摔到了他身旁。
这侍卫看着很是年轻,脸上溅了数道血迹,被龙槿榆一掌拍飞甩了出去,费力痛苦地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夏瑾怀眼光扫了扫他,一脸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