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番外(51)

作者:酒稷 阅读记录

原来程泠然不是因为情伤而向我发难,来找我讨要说法——是我想错,我把他人想得太狭隘。真正刺激了程泠然,让她跑到深山老林来,非得当面质问我的,是宗崎因我而改的命途轨迹!好好的令人惊羡的人生,如今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了!

程泠然又讲,在宗哥带头下,队里泰半都申请了出战。再后来,她的话我已经辨不清了,耳中只余宗哥同我说:

“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老话在,不论战火烧没烧到国界,只需一道命令,我们即能奔赴战场。阿相你知道的,这世界总有些角落战火未熄。军人的存在或许不能阻止战火燃起,但参与其中以求扑灭业火是受训多年之本职,义不容辞。”

是下山头一天晚上的闲聊啊!我才发现,他的每个字我都记得这样分明,实际上却连半句话也没听懂。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有战必赴,有令必行……用兵一时!

身在和平年代,有的士官一辈子未曾亲历战争。依宗家在部队的境况,根本不需要锦上添花,不必再让儿孙挣什么功勋。我不是指谁护短、谁退让,而是正常情形下轮不到宗崎,要不是他那一纸请战申请!

怪不得宗崎在带我下山前给出明确的期限——一个星期;怪不得那周之内动不动就是长训;怪不得他申请到了往常想都不敢想的休假……竟是因为即刻便要准备出征?!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宗家叔叔婶婶……他们又怎会准许?放弃部队里的大好前程,宁愿离开前拼死征战以报国恩,也一定要走出去。宗崎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我吗?

他的决定绝非出于一时冲动,我用话伤他不过近几日的事情,他不是为着远离我而离开部队。

我突然想起了许多原本忽视的细节。那天看他飞过战机,我太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当时说:“你哪需要回想一场平淡无奇的训练,日日在天上飞的人,想体验飞行感觉再登上战机便好。”他微微扭头,不置一言。

那时候,宗哥已经决定要放弃战机飞行员身份了,他知道自己飞一次少一次。那他到底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听了我的一席话?我思索着,心口开始绞痛。回想他微微扭头的样子,知晓在我目力不及的地方,藏有他不舍的眼神。

联想先前宗崎和谢旭舟对我进行治疗的尝试,还有他那个“为共度一生而坚决救治”的剖白,我或许有理由相信,在宗崎当初的设想里,真正被带出部队、走出山地的人不是明面上的那个他,而是他身旁的我。

然而相比他默默的付出,我都做了些什么?

因为自私、怯懦和悔恨,我不敢接受爱意,并用言语玷辱他的感情。让他深夜送我回来,又气走他,赶他连夜开车回了军区。我甚至为自己单方面的行径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爱之即毁之,于是选择离之!我还自认是为他好?!

在说了那些无可挽回的话以后,我已经无法想象他在奔赴沙场之前的心理状态。天哪,一个满腔温热被浇凉的人,该怎么走向硝烟四起、危机四伏的战场?

我痛苦地抱住头,跌坐下来。为他好?我做的事情里又哪一样真正使他好过?!

Chapter 26

这些天我在病房蛰伏不出,吃饭都靠小王送来,彻底活成人世间一鬼,且是最欠活气儿的那种。

谢旭舟在门外蹲守有几天了,我红着眼威胁:“你别破门,不然我连小王送饭都免了。”他这才没有趁递饭盒之机进来。

我也算是缜密的人,在开始闭门不出前,收走了牛奶箱里放着的门钥匙,连护工小王都得站在猫眼的视野内敲门。这么想,心里更荒凉——每回以为自己被情绪压垮的时候,竟然都有思索情势和布置现场的余地——我不免有些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如所有人认定的那般脆弱。

我问谢旭舟关于宗崎的问题,是求死心,却意外重燃偏执的希望;我听程泠然说了那些话,是为无心,却终于知道宗崎都为我做了什么。我又恨又悔,又羞又恼,把自己关起来,为不去面对现实。

老早把疗养院病房当囚笼,时间久了才看明白,它其实是我的乌龟壳。壳外的世界一旦有风吹草动,我就当头缩进来,有够怂包的。

锁在病房里的时间以静卧为主,也不是睡觉,就闭着眼睛,沉浸到幻象之中。满脑子都是老宅里的情景——宗崎深刻的眉眼,有力的手指,甩开匕首的动作……还有回到疗养院那个拥抱,离开前那个眼神!我好像被魇住了,四肢抽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最后竟是谢旭舟推搡我,将我唤回到现实当中。我想不到他在病床前,睁眼大骇,带着满头冷汗,惊惶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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